按照盛毓潼的说法,防风沙教学不至于卡在开始了。又都是学员,更熟悉彼此的语言习惯,避开了负责人口里听不懂的“术语”,学得也愉快起来。
封之蓝像模像样扎起一个小口袋,对盛毓潼说:“我做的是不是比常星好?”
“不,可,能,”常星笃定地说,“就你这第一次下地,比得过我?”
“你都忘光了,和我有什么区别?农学体验夏令营就是做做样子,你别得意。”
封之蓝说:“盛毓潼,你说说,我们两个谁做得好?”
“都不怎么样,你看,你把水稻的雄穗都给弄坏了……”盛毓潼看看封之蓝做的,又看看常星做的,“常星把花粉都快弄没了。”
常星说:“这株没花粉,下一株还会有啊。比起封之蓝,我总是强一点吧?”
“不,你们都不行。”盛毓潼说。封之蓝不忘揶揄:“就是就是,这株没搞好,还想着下一株?你也不怕整个田的花粉都让你弄没了。”
“再比。“
“比就比。“
……
随着学员们技术掌握的愈发娴熟,史薇预期中的单兵对抗也开始了。人人都不服输,都想从现学的新技巧中拔得头筹,个个都不甘示弱。沙尘暴来临三小时前,哨兵们齐心协力,拉起了巨大的防风棚并牢牢固定。
昏黑的地平线上,防风棚好像一只充盈的泡泡水母,守护着沙漠农场的安宁。
沙漠农场的人们排在军用卡车前,她们举着桃子、哈密瓜,还有一个壮汉举着一件瓶装水,准备向哨兵们表示感谢。
“谢谢,谢谢你们。”
哨兵们出奇一致,她们默契地背起手,什么都没有拿,在史薇的指挥下,一个个跳上卡车。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把一朵金黄的向日葵扔进卡车,人们忽然就像苏醒了一般,纷纷将随手能摘到的小花往车里抛。
史薇探出头:“谢谢,谢谢,车子要发动了,大家小心。“她的头一探出来,就有人给她的头戴了个湛蓝色矢车菊编就的花环。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车子发动,沙漠农场的人们纷纷走起来。车速越来越快,走路赶不上了,人们改成跑,迎头的本来是老人和孩子,渐渐变成年轻人,最后成了一片高高的花的森林,消失在地平线上。
26、扑克
分发卡车里的鲜花耗费了不短的时间。解散学员后,史薇独自把卡车开回车库。天枢塔校登记车辆进出很严,加之沙尘暴天气就要来临,这项工作耽误不得。但史薇也清楚,她极有可能要在车库过夜了。
抱着一丝侥幸,她走到出口,恰好卷帘门响起“滴滴”的警报声放下。沙尘暴不远了,此时出门必然会有风险,安全系统才会强制降下卷帘门。
……谁?
卷帘门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时,有东西“咕噜”滚了进来。乍看是水桶,近看才发现是个人。
“盛毓潼?”史薇诧异。
盛毓潼两手撑在地上,见到史薇,她立马翻身起来,一只手还不忘飞速调整了仪容,把帽子、衣服全都扯得整齐了些。
“我怕班长一个人在这儿闷,”盛毓潼说,“所以我来陪陪你。”
史薇左看右看,再用力一拍盛毓潼:“你搞什么?”
“你不高兴?”
“你看我像高兴的样子?”说着,史薇笑起来。盛毓潼也笑。盛毓潼说:“我问了气象台,他们说沙尘暴起码要两三个小时才会过去。我就带了些东西来。”
盛毓潼摸出一小瓶水,一小包榨菜。史薇说:“就这么些,还不够车库里的耗子塞牙缝。咱俩两个大活人哪够?你这都是哪儿来的?”
夺过来一看,史薇说:“又是这个,野战专用,我看到都想吐了。”
盛毓潼再摸摸,又摸出一副扑克牌。
史薇想笑:好玩儿,真是好玩儿极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盛毓潼这么有趣的人?沙尘暴天气,就为了拿这三样东西,跑得气喘吁吁,还在车库地上滚了一圈儿。
第三样还是扑克牌,嗨。
“盛毓潼,谢谢你,但这扑克牌,我不会打。“史薇说。
“不会打?正好我教你啊。”
“教我?行,只是我要提前告诉你,我打牌很差劲,有三个人教过我打牌,我妈、我姐、龙仪,一个都没教会。”
史薇忽然回过神,怔在原地。
“……她们肯定只顾着自己玩儿,没有心思教你,”盛毓潼说,“我教你,班长,我特别有耐心。”
“好。”
史薇不动声色,她随手指着旁边的越野车,说:“我们在引擎盖上打,地上太脏了。衣服脏了可以洗,牌脏了太麻烦。”
盛毓潼教的牌很古怪,史薇没玩过。粗略来说,就是把手里的扑克牌出去,如果对方的牌自己有一张一样的,就得把打出来的牌都拿走。谁手上的牌先没了,谁就是赢家。盛毓潼说,这种打法叫小猫钓鱼。
史薇边看边学,居然稀里糊涂赢了第一局。她得意起来:“原来还有我学得会的牌。”
“再来一局?”盛毓潼说。
打牌就是,一旦赢了,就想再赢下去。史薇说:“再来!”
第二局,史薇胜。
第三局,史薇胜。
第四局,史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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