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校长,是,是别人教我的。”盛毓潼露出白牙,急迫使她看上去有几分傻气。校长问:“是谁?”她骄傲地回答:“在我来天枢塔校之前,也曾遇到过一位善良的老师。是她教给我这些。虽然,我总是犯傻,但我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看来她对你的影响很大,”校长笑了笑,“关于信仰,她教了你什么?”
眼见盛毓潼又要打报告,校长连忙制止了她:“不需要打报告,慢慢说就行。什么是信仰?”
“信仰就是……就是一种人生理想,人应该有伟大的理想,伟大的信仰。”
不少新学员都笑了,校长却没有笑,她听得很专心。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盛毓潼想了想,她说:
“我还没有找到,不过,我相信,生活会做我的老师!”
对!
“你说的没错,生活会是我们永远的老师。它会打击虚伪的思想,让荒谬的理论在现实中站不住脚,它也会帮我们选择真正的朋友。
“我再考考你,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的理想是被洗脑的结果,你会怎么想?”
盛毓潼沉默,关于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
“这个问题你们总会碰到,有时是别人问你们,有时是你们问自己。为什么我们哨兵要放弃优渥的环境,去过常人所不能接受的艰苦生活?你们会回答,为了理想。这是一个模板,从你们小时候开始,你们的老师,或者亲人,就会告诉你们,要有崇高的理想,要有伟大的信仰。到了天枢塔校,我们会告诉你们,要牺牲,要流血,要冲在第一个。”
“可是你们的敌人会说,这是洗脑的结果。为什么要放弃优越的生活条件?为什么非要冲锋陷阵?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那样?他们可以挑出无数个错误来攻克你的理想和你所谓的信仰。”
“他们也许会对你说,你想做一个好人,那么你愿意割肉去喂一只饥饿的老鹰吗?”
“是不是荒谬极了?哨兵,”校长慢悠悠地说,“理想很高尚,生活却很庸俗。”她伸出手在盛毓潼的胸口敲了几下。
因校长的这些话,那些小哨兵,她们眼睛里都有藏不住的迷茫。难道她们从出生一直到现在学习到的所有,都可能是个谎言吗?
“如果你们以为,只要你们一直表现得像乖巧听话的孩子,我就会表扬你们,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只用耳朵的人,他会是个瞎子。你们还要用眼睛去看,用双手去做,用你们的脚在大地上行走。你们,要以你们的一生去寻找这个答案!“
“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的答案。“
校长最后一句话,留给盛毓潼,也留给所有人。
汇演结束后,盛毓潼还沉浸在校长的长篇大论中无法自拔。她的脸看上去是木的,眼睛看上去是直的,封之蓝和常星来找她时,她就是这样见了她们。
“不会吧,你还把那老东西的话放心上?”封之蓝不敢相信地说。
常星立马敲了封之蓝一下:“你怎么把校长叫做老东西?”
“我可不会因为表现得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就表扬你。”
封之蓝冲常星一吐舌头。接着,她挽过盛毓潼的手:“你快点回神吧,老东西针对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她把我们挨个怼了个遍。”
盛毓潼忽然抬起头,她似乎还是很迷惑,只是迷惑迷惑着,她笑起来。常星说:“完蛋了,盛毓潼,你肯定会成一个哲学家。“
“正好,你们都在,免得我一个个通知了。”
“史班长!”
史薇笑眯眯的:“别那么紧张,新生特训期已经过了,以后叫我学姐就行。我是来通知你们三个搬到二号楼五零一的。五零一剩三个床铺。上铺留给盛毓潼,两个下铺你们俩自己挑。反正一个上铺是龙仪,一个上铺是康宇星,看你们俩自己的喽。”
史薇方才和龙仪说话没占到上风,此时故意去刺激封之蓝。她说:“龙仪挺想照顾你的,你可以考虑考虑住到龙仪的上铺去。”
封之蓝表情逐渐扭曲——她和龙仪关系勉强算破冰,但她自认为破冰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史薇冷不丁提一下,她浑身都不自在。
史薇得到了想要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你们快一点,二十分钟后,我要在二号楼看到全副武装的你们。”
十五分钟一过,盛毓潼三人出现在二号楼楼下。和老宿舍不同,二号楼明确贴出“非作战指挥系学院禁止入内”的标识。
“你们来得还挺快。”康宇星似乎一直在等她们。她还是穿着宽松的作训服,只是一会儿没见,皮肤看起来又黑了一点,她抱着手臂看着她们三人。盛毓潼被火辣辣的太阳烤得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封之蓝的声音——
“康学姐,我能睡在你的下铺吗?”
康宇星嘴角不住上扬。她忍了又忍,才慢慢吐出一句话:
“我打不过龙仪。”
“我可以打,”封之蓝说,“学姐,我打人可疼可疼了。”
康宇星说:“那也没见你逃跑成功。”
封之蓝被噎住了,她几次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期间康宇星带着三人找到五零一门口,宿舍门虚掩着,康宇星躲到一边,示意三个新生开门。封之蓝不想看到龙仪,躲到了一边。常星反应快,闪到了一边。只剩下个懵懵的盛毓潼。盛毓潼也知道这门不太对劲,奈何闪得没有另外两人快,只能硬着头皮上。她小心翼翼开了条缝,看到门板顶上有个黄脸盆。于是她愈发小心地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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