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这才像样!”施青鼓起掌,“你们也别光看啊,鼓掌啊!”
“哦——”士兵们跟着起了哄。有眼尖的人看着从康宇星裤脚里流出的蜿蜒血迹,大叫起来:“你快看,她流血了,是经——血——”
男人们都恶俗得笑起来,施青则放纵他们笑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不禁低下头,念叨:“天啊。”这没逃过施青的眼睛,施青指着她:“你出来。”
女人抬起下巴高傲地走过来。
“你刚才在念叨什么?”
“我在可怜你们,”女人悲悯地看着施青,“尤其是你,你简直不配做一个女人。”
“呵,”施青不屑地笑了笑,“你不配指责我,因为你害怕被枪毙。”
“……我不害怕被枪毙,”女人高傲地说,“我将证明这一点。”
在施青的注视下,女人脱下披风,这是她身上唯一用于保暖的物品。“你要干什么?”士兵上前,却被施青拦住了,施青铁青着脸:“让她去。”
女人大踏步追上康宇星,从背后把披风搭在了康宇星的身上。康宇星没有停下步伐,她不能停下步伐,否则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于是她没能看这个女人哪怕一眼。
也没能说上一声谢谢。
……施青看着她回来了。女人只穿着单衣,却没有发抖。她抬起下巴,看上去宛若一位高贵的女王。
“请您动手吧。”她说。
“啪!”
女人应声倒下,她的鲜血染红了雪地,遮掩了康宇星留下的斑驳经血。施青看着她流出的血,忽然感到了些许寂寥。
“糟了,我应该留着她多玩几日的。”施青自言自语。
天地间,回荡着康宇星踏步的空洞回响。
102、苍白
此后三天,普茨洛夫军团陆续将俘获的联盟平民送到联盟总部。联盟总部重新热闹起来。只是这热闹掺杂了末日将临的恐慌,恰如雪地上无法抹去的血迹,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
施青每日都带康宇星出来踢正步。她没再枪毙人了。只是康宇星结束每日的酷刑被重新塞入阴暗的大铁盒子时,胆小的人总会留下惊惧的眼泪。起初还有人反抗,但反抗的人被抓起来后往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夜晚的天空总是被凄凉的叫声惊破,脆弱的孩子们总在深夜惊醒,再也无法入睡。
不久,普茨洛夫军团大部分离开联盟总部,驰援西部与猛虎军团苦斗的自家军团。驻守联盟总部的士兵下降到了原先的一半。反抗活动却几乎没有了。等沈菊芳从院子出来时,已经是联盟总部失守的第十五天了。
院子外站了一个衣着不凡的女人,看起来像军人。她手攀在门边四处打量沈菊芳的院子。她身后站着一排士兵。士兵一看见沈菊芳,嚷起来:“你出来。”
沈菊芳拧起眉毛:“真好笑,这是我的院子,我凭什么出来?”
“从今天开始不是了,”女人傲慢地说,“从今天开始,它就是我的指挥部。”
“好,那我出来。”沈菊芳提着裙子走到女人附近,之后,她仰起头,朝女人脸上重重吐了一口口水。
“呸!你也配!”
“好大的胆子!”士兵当即一枪托砸上沈菊芳的脑袋,沈菊芳颤颤巍巍坐在地上,哭起来:“你们欺负一个老婆娘!你们像样吗!”
士兵随手往她的手里塞了一袋吃的。“喏,这是给你的报酬,老婆子,”士兵恶劣地笑着,“联盟总部那么大,你随便打开一扇门住进去不就得了?”
“这也是我要和你们说的!”沈菊芳愤怒地说,“你们这群坏东西!”
士兵又要动手打人,施青瞪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何必和一个老东西置气,反正她早晚都会死。让她自生自灭就好。”
她朝沈菊芳的院子一挥手,向士兵们吩咐道:“进去,把不该有的东西都给我扔喽!”
“啊——”沈菊芳尖叫一声。士兵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她的衣服,将她扔到了大街上。沈菊芳坐在泥泞的雪地里,哭得伤心欲绝,然而没有人停下脚步安慰她。这实在是联盟总部再常见不过的一幕了。
当天下午,沈菊芳的小院门口挂上了“普茨洛夫军团指挥部”九个大字,字是毛笔写的,个个入木三分,飘逸无比。看得出来,施青在书法上颇有造诣。
此时施青在指挥部的决策室内。这原本是沈菊芳的书房,因方位朝阳,还有一扇大窗户,施青将她开辟为自己的决策室。她在窗前看士兵把小院子里的天竺葵连根拔起,天竺葵植株整整齐齐地排在了小院的外边。
施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滴滴滴”,电报机响了起来。施青绕过书桌,她拿起电报机上新鲜出炉的电报,电报上写着:
今日下午六点,同盟国枪.械顾问章女士将携带妻子拜访你处,请务必友好接待。注意:章女士右眼为义眼,请勿大惊小怪。
“呵,我是那种人么?”施青冷笑一声,她把电报揉成一团,再用打火机点燃了电报的一角。白纸在火中萎缩成黑色的小块儿,上面的字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勤务兵!”
勤务兵“咚咚”走了进来:“报告!”
“组织一下市民,我们要欢迎两位贵客,”施青顿了顿,补充道,“欢迎贵宾的市民不要那些一看就面黄肌瘦的,最好长得漂亮,或者找些活泼的小孩儿。一定要听话,要乖,听我们指挥。贵客长期生活在后方,不知道前线多么残酷,千万不能把她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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