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呕……”
“唔唔,咳咳咳咳咳——”
快停下来。
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
直到彻底失去意识以前,夏油杰仍然处于痛苦干呕的状态。
因为
在瞥见小郁无故缺失食指的刹那,粘稠黑泥般喷涌占据脑海的某些画面已是将他的精神折磨到极致——
画面里,同现在别无二致、浑身被鲜红浸染、指段同样残缺的妹妹,绝望且悲哀的漂亮紫眸里,映照出来的是他冷漠而又嫌恶的脸。
而比平日更加苍白的女孩,身后的背景是再也熟悉不过的家、分食着些什么的咒灵、宛若人间炼狱般浸透了地板斑驳掉白墙蛆虫般肆意蔓开的红……
——一番屠杀过后的景象。
“哥哥、哥哥…”
“好痛,我好痛啊……”
她虚弱地朝他哭着,带着浓重鼻音和崩溃情绪,眼泪接连不受控制滴落和地板从自己身体流出来的血混合在一起。
她颤抖着,因为害怕,也因失血过多感到的寒冷,脚边奄奄一息的她,就这么紧紧盯着他,镜子般明亮瞪得更大双眼里反射出他自始至终从未改变过表情的、冷漠的脸。
哆嗦着指尖,他注视着她朝自己伸出没有食指的细白小手,四根指头扯上他的裤腿。
接下来,是一句接一句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错了什么?爸爸妈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杀掉我们?”
“为什么死掉的不是你?为什么像这样痛得要死掉的人不是你?”
“为什么你也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哥哥……”
“痛……我好痛……呜呜呜”
“我…这个世界上……”
“…最讨厌……”
……
戛然而止。
死掉了。
…
……哈。
哈哈。
哈哈哈!
是啊。
是啊,为什么?
夏油杰也很想问为什么。
——质问那个眼睁睁看着亲人们在眼前死去,却能保持面无表情冷漠神态的……
“自己”?
为什么父母和妹妹会被自己的咒灵啃食撕咬?
为什么他和谐而温馨的家会被蒙上肮脏而惊悚的红色?
为什么他的小郁非得遭受那样的痛苦不可呢?
……
那天。
在混沌不堪凭空多出的模糊记忆里
夏油杰看到自己站在一直以来温柔对待、悉心照料着他的父母尸首面前
亲手杀死了他的妹妹。
……
而日后无数个夜晚每当他忆起此刻的场景,都会在睡梦中痛苦喘息、泪流不止……
左眼不知何种原因隐隐作痛。
第14章
时间:绝世美少女(我)降落在两宿面瘫生得领域之前
地点:光脉
……
实际上,每一世当我快要挂掉或是已经死掉的时候,我的灵魂都会飘荡到一个桥上。而伸长脖子从桥上张望下去,就会看到一条仿若由万千萤火虫组成的“河”。
那是和天上的银河近似却又完全不一样的、绚烂而虚幻般的长河。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这条光之河名字叫做“光脉”。
死掉的“虫”[注1]会重新汇集在此坠入河底并有几率重获生命,而闭上“第二层眼睑”[注2]的人类在陷入到最极致的黑暗时,也会在黑暗的尽头看到它的身影……
那是一条由“生命原始形态”汇集而成的——生命之河。
而此刻,我正维持着趴在桥边的姿势,对着这条耀眼到足以刺痛人双眼的河流发呆。
“小郁。”
很快,我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
顺着熟悉男性嗓音的方向朝远处看去,一眼望见河的边缘之地正背对这边而坐的白发男子。
“不是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一直盯着光脉看吗?”
声音穿过黑暗越过光河再度传来。
我眯了眯眼,男人这时也恰巧转过生得寡淡的一张脸,和光之河同样碧绿颜色的独眼倒映着萤火般的光芒与我对上视线。
“……银古。”
自语般默念着,叹了口气。
我第一世的挂名监护人,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老妈子。
“没关系啦,”隔着老远朝人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同时也挥走空气中流动的“虫”,“反正都已经死掉了,还在意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干嘛?”
“……”
接受到对方射过来的无奈表情,装作乖巧地朝他露出一排小白牙歪头微笑。
“哟!银古,好久不见……”
“啊,不对,半个月前还见过来着,难道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说话间已是一套连贯动作地翻身下桥,脚后跟遭受剧烈刺痛在原地抱着腿跳了几下作为缓冲,这才撒开脚丫啪嗒啪嗒往男人跟前冲去。
“你还不该来这里,”白发的虫师熟稔地伸出一手抵住我的额头,阻挡下横冲直撞朝他扑来的势头,“小郁,回去吧,你还没有死。”
“不,我死了,”摇摇头借机蹭他掌心,我一本正经,“死相惨烈,死因是食用卤鸡爪喉管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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