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由灵魂碎片聚合而成的光球黯淡下来想必就是这个原因。
“你早就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死, 所以安排好后事,让自己走的安心点?”绫辻行人声音趋于平静, 但安乐乐听着总觉得他在嘲讽什么。绫辻行人抬手按在了安乐乐的脖子上, 指尖搭在露出来的皮肤上,指腹下是跳动的血管。脆弱的脖颈,一张一弛的呼吸和温暖的温度完全暴露在他的手底。
这个她懂, 是在测脉搏,人在说谎的时候,心跳会加速,瞳孔大小也会变化。虽然对那些高级骗子不管用,但对付安乐乐已经足够了,她不会撒谎——如果光脑没有帮她打掩护的话。
“刚到京都的时候不知道,只是有一种预感,我可能回不去了。”安乐乐不会和人相处,但是动物世界里,动物们示好的时候为了表现自己没有攻击性会露出自己的脖子,野猫信任你的话,也会露出脆弱的肚皮。
展示自己没有攻击性,在安乐乐看来是交朋友表达善意的第一步。
绫辻行人的手收缩了一下,安乐乐的声音不可避免地顿住了,缓了一下才继续说:“夜斗能把你们安全地带回横滨,但他不一定能让你安全地生活在这里,所以我给你安排了保镖。”
“在你离开以后?”绫辻行人不肯说死这个词。
安乐乐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视线转开,装作若无其事地把他的手拿下来搭在她手腕上,这里也可以测脉搏,不要掐她脖子了,“我不能肯定自己的预感,但…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本来,我对横滨就不感兴趣,保证你们的生活安定……至少在我想起来看你们的时候,我希望你们都还好。”安乐乐对自己的注意力很有自知之明,不是放在眼前的东西,很快就会忘记。
凭借这一点,即便她不小心丢了很喜欢的东西,很快她就能忘记当时难过的心情了。不过,还有另外一种表现,那就是,喜欢的东西不放在眼前盯着,她就不安心。
安乐乐眨巴了下眼睛,试图用真诚的目光告诉绫辻行人,她真的没有说谎哦。
绫辻行人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故意被羽衣狐抓住的吗?”如果是的话,他不介意和那个一直看不见的人合作,断掉她死的想念。
“不是。”安乐乐非常干脆地回答。
“很好。”绫辻行人微笑,正当安乐乐以为她过关了,绫辻行人再也不会抓着她嘲讽他战五渣的事的时候。
绫辻行人松开安乐乐的手腕,抬手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还是那般浅浅勾起嘴角,“需要好好调|教一下。”
“诶?!”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
“哦呀,感情真好呢。”穿着黑西装的髭切笑眯眯地走入房间,看见安乐乐头靠在绫辻行人的身边,抱着同样累趴下了的大殿官呼呼大睡。
髭切走近了几步,蹲下来试图撩开安乐乐额上被汗打湿的碎发,安乐乐睡着的时候像猫一样喜欢贴着热源抱团睡。
啪的一下,髭切的手被打掉,他无辜地歪头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绫辻行人,“嗯?有必要这么小气吗?安殿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说着,他弯眼笑起来露出小虎牙,虽然安乐乐在心灵世界里一直看不见他们,但是他们可以反向看见她。
蹲在烟雨蒙蒙的庭院里画画,和三日月莺丸一起喝茶,虽然她看不见他们。时间停驻在梅雨时节,安乐乐一天不正视自己,刀剑们便永远无法从本丸停止的时间里挣脱出来。
完全无法理解呢,对他们来说,安乐乐就仿佛是突然睡醒了,决定从一直下雨的庭院里走出来。髭切轻飘飘地瞄了一眼绫辻行人,金色的头发有点像是绘本上的小王子。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想。
睡梦中感觉被打扰到的安乐乐揉了揉眼睛,睁眼看见了一身黑西装的髭切,安乐乐呜咽一声,按住胃转了个身不去看他。
“诶诶诶,安殿这么不想看见我吗?”髭切源氏大委屈,刀剑在安乐乐的心灵里连续驻扎了几个世界,熟稔的程度几乎达到好比是她身体自带的一部分,她的免疫系统都不会对他们攻击的地步。
“不,我单纯是看见你这身衣服,感觉有一点胃痛。”翻身的安乐乐看见的是绫辻行人垂在地板上驼色外套,她把睡得死沉的大殿官拖过来挡在眼前。
“诶——”髭切拖长了调子,软绵绵的声音像是棉花糖一样没有攻击力度,“这是正常的工作服啊。”
安乐乐撑起手臂坐起来,大早上的被绫辻行人使唤来使唤去,跑来跑去的,不小心又睡着了。“怎么又摆着一张脸,我刚刚可是刚跑了几条街给你买咖啡豆哦。”安乐乐戳了下绫辻行人越来越面瘫的脸,看在今天他是寿星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开心一点,笑一下嘛。”
“唔,安殿是从街上新开的咖啡店里买的豆子吗?”髭切看见了桌上成堆的咖啡豆,因为烘烤时的手法,添加的香料不同,因此包装上写着不同的风味。“新区开的卖舶来品的店越来越多了。”
“是的哦,因为新港口航运开通之后,商品种类不知不觉变多了,来源也变多了。”见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安乐乐觉得商品种类还不够全面,但想想现在还是战后修复期,一切都有待发展。
“这些是从阿根廷来的咖啡豆,店主用不同手法烘烤的,我尝了一杯香草香的,然后把其他香调的也买回来尝一下。”安乐乐打了一个哈欠,她喝咖啡反而会觉得困,如果不撑过最开始觉得困倦的阶段,就会像刚刚那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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