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谕吉思考片刻也没想明白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夏目老师和他说过,有位红色头发的年轻人决心走上写作的道路,脱离了迷茫的状态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那位年轻人正是织田作之助。
可现在的织田作之助,就像是提线人偶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生命,比起少年时虚无的状态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也能推测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足以再度毁灭织田作之助人格的事情,在交谈中戳到对方伤口和安抚对方太难权衡,更何况他们也只是仅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
一次是把对方送去监狱,一次是做交易,显然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福泽谕吉却很难抛下织田作之助一走了之,就好像在某个世界中,织田作之助也是他的社员一样。
无法忽视亲切感扑面而来,排除掉森鸥外坑他中了异能的可能性外,唯一的解释就是缘分。
‘就当他是缘分吧。’福泽谕吉也就此释然。这个世界的不对劲他也不是没察觉到,比起争论还是和平一些比较好。
天色渐晚,公园里人影散去。飞蛾在路灯下萦绕发出嗡嗡的响声,脑的人心烦意乱。
“你...算了,下次见面或许我们就是真正的敌人了,我不会手下留情,一如当年那样。”
织田作之助目送福泽离去,在银发剑士即将走出他的听力范围之前突然回复道:“如果有不同的结局,能成为你手下的话,大概是件幸运的事。”
福泽谕吉脚步一顿,心头涌上酸涩之感。太多的身不由己,却没有如果。
送走福泽谕吉的织田作之助坐在原地暂时没有离开。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没有星星的黑夜只有一轮弯月挂在空中,成为唯一的点缀。
他曾自己度过无数个夜晚,却从未感到过孤单。以前萍水相逢本以为不会再见到的人现在一个一个出现在他的身边,生怕他忘记自己的过去一样。
明明觉得自己不会再因任何事悲伤痛哭,却还是控制不住被积压在最底层,许久未爆发出来的孤寂。
从针对人虎的八十亿悬赏,被森鸥外派去东京出差开始,他就不得不被卷入参与各种事件,不得不接触他人。
有巧合,也有一看就是事先安排过的顺理成章的巧合。
自己本就因为负罪感而无法离去,现在又被迫缠绕上浅层的羁绊。森鸥外仿佛继承了太宰治的遗愿,生怕自己死去一样。
反正织田作之助是不相信森鸥外能这么好心,也不相信凭借这种塑料师徒,能让森鸥外改变对自己的安排。
除非太宰治留给森鸥外了什么,让森鸥外认为织田作之助这一存在能够换来最优的结果。
“总不能是因为活下去了,才会见到这么多本不该再次相见的人..太宰,你在死前究竟谋划了多久。”
织田作之助又回想起太宰死前的那段话,抹除掉这个危险的猜测。太宰治死前的那些话语明明是希望自己能够远离黑手党远离里世界成为一名小说家,却因为自己的固执而未能实现。
织田作之助凝视着自己绑着绷带的右手,许久未深入思考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从这些年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中寻找蛛丝马迹,试图寻找到他早就抛弃掉的希望。
“太宰他早就能看到幽灵,但却没有开玩笑说世界要毁灭什么的,也不可能会觉得我会在一个岌岌可危的世界中能继续写小说。”
“不,你什么都没有谋划...那是什么在推进这一切。”
“横滨中,有什么存在吗?”
黑暗之中不知是谁在叹息,草丛中的虫子不停鸣叫,安逸自然。
港口黑手党大楼内正在处理文件的森鸥外打了个寒战。
“爱丽丝酱,这次我明明是很认真的在朝欢乐的结局努力,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呢。”
“那当然是因为林太郎的信誉太差了!而且林太郎肯妥协也是因为你觉得这样对港口黑手党和横滨也是最好的,拥有红叶姐织田作中也和太宰这四个干部,林太郎开心坏了吧。”
爱丽丝正在涂鸦最新情报中的神秘生物,刚画到一半就被点到名字,气鼓鼓的抬起头来戳穿看似变成老好人的森鸥外。
“港口黑手党果然还是不能缺少智谋派,干部的位置我可给太宰君留好久了。”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停止了和自家异能体的插科打诨,继续处理整整一桌子的机密文件。
———
从甜品店赶回侦探社,向福泽谕吉报告此事的全场最佳江户川乱步,吃着被奖励的零食躺在沙发上睁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嘟囔着什么:“所以说,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奇怪啊。”
江户川乱步一直呆在侦探社等着福泽谕吉回来,从白天等到黑夜,零食也没有吃完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中岛敦离开之前还在思索要不要叫醒前辈,被国木田独步摇摇头阻拦,带着中岛敦轻声轻脚的离开,最小声的关上了门。
福泽谕吉回到侦探社时,看到睡在零食堆里的乱步心情骤然变好了很多,把迷迷糊糊的人叫醒,任劳任怨的收拾起了沙发。
“社长,会是好结局的,对于所有人来说最好的结局。”
醒过来没多久就又昏睡过去的江户川乱步超小声的说着梦话。就算特别小声福泽谕吉还是能听得到,负担感一下子被卸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