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铜盆的手一抖,她忙推门走了进去。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进屋后,瞧见那凌乱的被褥,她还是老脸一红。
她自小时候家破人亡后便来了这镜湖小筑,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她从来没这般脸红过!
风溯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水放那,你出去罢。”
领头的婢女巴不得早点离开,应了后,起身便向外走,走了不出五步,她身后忽然传来了糯糯的声音:“阿溯,我想吃糯米枣子,就是、就是枣子外卷了糯米的那道菜……”
她声音有几分沙哑,但又有一种骨子里的媚意,说出的话比糯米还要糯人。此言一出,风溯眉头皱起道:“你现在莫要说话,等人出去了再说。”
许牧从被子里钻出来,一眼看见那婢女的背影,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她……她以为屋子里只有阿溯来着……
小捕快这次丢人丢的大发了,老老实实地起来洗漱,生怕风溯把事提起来,让她难堪。
风溯倒是给她面子,一直没提及此事,只是早上吃饭时,桌子上有道菜,正是她说的“糯米枣子”。
镜湖小筑里因为许牧的到来热闹了不少,她本人在外一向高冷,但她总觉得这些婢女们都像是风溯的亲人,所以待她们也亲热。在小筑待了三天,她和她们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
刚到这里时,许牧本以为她们会对自己有几分敌意,毕竟她抢了她们的主子。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想的多了,小筑的每个人都心地善良,没那些花花肠子,只是一心报风溯的恩。
风溯看她这样,心里也是欢喜,临走前,她带着许牧和大家告了别,这才易了容坐船离开。
坐在船上,许牧想到上次来这里,看见大家身上的烧伤后还以为风溯虐待婢女,便禁不住一阵窘迫。偏偏这时,那位拉起了她的手,问她道:“想什么呢?”
凉风习习,小捕快吸了口湖面上的清凉之气,坦白道:“我在想,我上次来这里,还以为你是个虐待侍女的主子……”
闻言,风溯怔了一下,随后笑道:“她们都是我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你想象的实在夸张。”
许牧嘿嘿一笑,“那时候我怕你,总以为你想杀了我。”
“我在你心里就那般可怕?”风溯无奈地看她,“不过嘛,现在我倒不想杀你,只想你在床榻间欲……”
她话没说完,许牧急急捂住了她的嘴,“别、别说了!”说着,她还瞥了眼撑船的船夫。
风溯眸子一眯,伸出舌尖,对着她手心轻轻舔了下。
许牧:“……”
她怎么能无耻成这般境界?!
得逞的风溯抿唇一笑,静静看着在旁边拼命擦手的小捕快。
她长大后常常思念的人,现下里就坐在她身边,当真是件美事。风溯惬意地向后仰倒,干脆躺在船上,瞧着蓝天白云。
许牧抬头看了眼天,虽不知对方在看甚么,却还是跟着她倒在了船上。
二人一路躺到了岸边,付好船钱后,直接去了客栈租马。然而,她们刚到客栈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许牧,许捕快,”那人轻轻勾唇,风流倜傥的脸上似笑非笑。中间停顿了半晌,他才继续道:“久违。”
☆、53|5.20|
久违,的确是久违。
许牧看了那人一眼,迅速别过头道:“我们换一家罢。”
她倒不是怕吕季,因为凭她现在的本事,她完全有底气和他抗衡。她只是不想看见这个男人——尤其是在她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后。
她这个态度让吕季略有些不满,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个在外面乱找野男人的女人,凭什么还要有这般姿态?
事实上,他对她是感兴趣的,因为一种叫做征服欲的心理。可他心里也明白,这个女人不容易征服,亦不值得他征服。这也是他先前为何在回到江州后闭口不谈许牧一事的原因,对于他这种男人来说,那件事实在是有失脸面。
只是镜湖之案发生后,吕季本以为自己和这许家三小姐再无甚瓜葛,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她。
他想,或许他们二人还真有点所谓的缘分?
两次在镜湖看见这个男人,许牧心里也有几分复杂。说完话后,她拉着风溯的手便欲离开,然而她刚走出一步,吕季的折扇便挡在了她身前。
“三小姐这是要去哪儿?江州吗?”
镜湖连接江州与熹州的标县,吕季猜想,许牧自是从标县出发的,如此一来,她多半就是要去江州了。
他勾起唇角,瞥了眼许牧身边的风溯,面上有几分玩味。上次许牧身边还是个俊俏男子,此番却变成了一个普通面容的女子,这其中似乎是有点故事。
难道,她是被那男人抛弃了,带着婢女奔赴江州老家?
吕季一人在脑海里想了许多,换来的只是许牧一句:“与你何干?”
吕公子一愣,随后笑道:“三小姐若是需要吕某帮什么忙,尽管提说。你知道……吕家与许家向来交好。”
他这明显话中有话,一直面无表情的许牧听罢,忽而一笑,“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吕家与许家交好,又与我何干?”
风溯抬眼看向吕季,嘴角微微翘起。
吕季语塞,原本准备好的话通通吞了回去,“与你无干,那你何以要回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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