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高强度的注意力集中,外加不能动弹,清水眠也略带疲倦了。低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能解乏,他打算去洗手间洗脸清醒一下。
再抬头,演播室的阶梯座位上,人们走得七七八八。而他前排的偶像声优女爱豆们,却不敢起身。在这中途休息的过程中,镜头还在拍,在她们大腿以及腿上扫来扫去。
“怎么办,刚给经纪人使眼色,但他都没有看我们……”前排的女声优团体中,有人小小声地说道,语气很是无助。
循着女孩们求助的目光,清水眠看到幕后的她们经纪人。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躲在幕布后面,侧身似乎跟谁说的话,看都不看女孩们一眼。
本来该事不关己地走掉,走了两步,清水眠突然抬声道:“啊咧镜头还开着呀,现在大家素颜补妆的样子都被看见了,会不会不太好?”
声音不大不小,半个演播厅的人都听到。虽说人走的七七八八,还有零星几个偶像或坐或站,听了这话,不免都往镜头看,眼中或防备或警惕。
这可是偶像的大忌。爱豆虽然贴近于真实,可也不能暴露自己脸上的青春痘啊!
很快,便有其他经纪人站出来交涉,摄像师关上了镜头。前排的声优女团松了口气,她们齐齐偏头看着一旁站着的清水眠,朝他露出感激的目光。
微微点了点头,清水眠下了阶梯座位的台阶,往演播厅门口走。不经意间,他感到一股尖锐的时间,不好的意味让其迅速回头。
然后,他看到在台下,刚才那个摄像师与男主持人凑在一起叽咕说着话,二人眼神似有若无地飘过来。
明白出言提醒的行为可能让他们介怀,清水眠先是扭头出了门,暗暗下定决心,在节目中后场要稳住,绝不做出头鸟。
在卫生间用水擦了擦脸,清水眠精神稍好,又见尚有时间,便在走廊给妹妹打了个电话。
“最近,我们学校附近有个暴露狂,同班女生清早上学就遇到过,吓得当场哭了。真恶心。”电话那头,妹妹桃濑成海道。
“我跟美月她们说好了,要抓到那个暴露狂……”
“……拜托了。哪怕是录制镜头外的擦边球,那也很好。拍胸、拍胖次、拍大腿甚至大腿内侧,都是应该的。要得到节目内的镜头,这些擦边球不算什么。”
大大咧咧的声音,诉说着出卖。走廊的僻静处传来声响,清水眠略带疑惑地望过去,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走廊的拐角,清水眠微微探头,迅速收回了脑袋。
他看的,正是前排女爱豆们的经纪人。刚才在演播厅里,面对女孩们节目中途休息被镜头骚扰,他没有站出来。而现在,更是恳求着疑似工作人员的人,说着某些看似理所应当实则厚颜无耻的话。
“新人嘛,要镜头就得有所牺牲。所以,趁着这休息的时间,大胆地拍她们的胸啊、胖次啊、大腿啊,必要换取镜头的方式罢了。实在不行,我可以叫她们拉低点胸口,露出更多福利哦。”
那个经纪人大言不惭地说着,仿佛底下的几个女孩子不是人,而是商品。
下意识捂住了手机听筒,清水眠蹑手蹑脚地返回,走到了刚才打电话的走廊位置。走廊的窗户封闭着,唯有光洒进来,冷冷的日光,没有温度。
“哥哥?”电话那头没有得到回应,妹妹疑惑地问道,“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清水眠第一时间说道,满头杂乱心绪,有些理不清。
然后,他呼唤道妹妹的名字:“桃濑。你刚才说,有暴露狂要怎么办?”
“刚才是抓到他,狠狠收拾一顿,然后送到警一察局啦!”妹妹坚定地说道。
清水眠轻轻笑起来,夸赞道:“不愧是我的妹妹。”
面对邪恶的事情,应当英勇无畏地去反抗。
可是,如果你和你的同伴只是个小公司的声优爱豆团体,签订了数年经纪合约,全权委托公司,如有违背经纪人的意愿,就被合约压住,告诉你需要赔很多很多的钱。
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清水眠觉得自己不该去管。如果自己插手于此,到时候她们的经纪人不满起来,还不是骂她们。
然而,女性的身体始终受到某种外界的凝视。总是听到“我没看你,是在看你的腿/胸/腰”之类的话,却很少有人对男性这样说。
多数自身困扰,是从外界环境开始,然后内化到自己内心深处。
试想一下,如果妹妹出了社会,也遇到类似的情况,该怎么办呢?到了事后,自己再告诉她,不用在乎那些眼光吗?
重重思考中,清水眠慢慢踱步回到了演播厅。他默默走上台阶,在阶梯座位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果不其然,虽然大家还在休息,但镜头再开,且始终围绕着前排声优女爱豆们的身体打转。几个女孩慌张地挤成一团,拼命用手扯着自己的短裤,而镜头如老男人油腻腻的目光,始终在舔着她们青春靓丽的身体。
女孩们美好的胸、大腿、胖次,都暴露在这种近乎贪婪恶心的镜头之下。休息室内,也有几个偶像在,或装作看不见,或目露不忍挪开眼睛。
毕竟,大家都知道,得罪国民级节目组的摄像师,不是开玩笑的。说不定入了镜头,把本人拍得奇丑无比,这哪里是靠青春美貌吃饭的偶像们能承受得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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