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她到太和殿殿门时,却被孙齐忠拦了下来,将她引到一旁偏殿小坐:“娘娘请坐,皇上吩咐了,要您与他一同进殿。”
“本宫?”纪挽棠有些茫然与惊讶,皇后在,她怎么和隋定衍一同入殿啊。
纪挽棠瞅了瞅孙齐忠,思考他叛变皇后一派,故意陷害她的可能性有多大。
隋定衍没让她等多久,纪挽棠才刚开始思考,就见孙齐忠看了看外边,赶紧来迎她:“娘娘,可以入殿了。”
纪挽棠被平秋搀扶着起身,还是有点懵,但左想右想,孙齐忠要真的敢叛变,他脑袋肯定不保了,他应该没那么大胆子。
她走到殿口时,正巧见隋定衍一步步从台阶下踏上来,皇后就在他左后方,隋定衍见了她,竟从容不迫笑了笑,朝她伸手:“过来。”
皇后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看向纯淑妃的眼睛瞬间闪过一道阴霾。
万幸隋定衍还有分寸,一握而过,将她领到自己右后方,轻声在她耳边道:“过会跟着朕,可别走丢了。”
当我是三岁小孩?
纪挽棠腹诽了声,直视前方,不敢想象皇后的脸色如今会是什么样子。不过要怪就怪隋定衍吧,她是无辜的。
“纯淑妃还没来?”惠妃带着大公主,忽然发现除了太后之位,上面其余三个位置都是空的,朝杨妃问了句。
杨妃看了看上方,果然三个座都是空的,她怔了怔,挪开视线,不咸不淡道:“不知道。”
惠妃瞧了她一眼,撇撇嘴,自搬出咸福宫后,杨妃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怪不得失宠呢。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在座之人纷纷站起,惠妃脸上浮起一抹笑,然而下一刻,又一声“纯淑妃到——”让她僵了脸。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只见皇上走在正前方,皇后与纯淑妃在他身后左右走着,竟是并驾齐驱的样子。
皇上竟然对纯淑妃如此、如此纵容,凭什么!就凭她那个肚子吗?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隋定衍视而不见,一边走上台阶,一边道:“今日是家宴,都是自己人,大家不用拘束。”
别说后妃们了,个个都呆愣着,许久才坐下,那几个皇叔更是莫名其妙,坐下后还不住面面相觑,纯淑妃如今已经受宠到如此地步了吗,这也未免太过夸张。
不过皇上既然说了是家宴,或许那就表明这不用放在心上?
太后皱眉,训道:“纯淑妃今日怎么来得如此晚,没规没矩。”
隋定衍特意把太后安排在皇后身边,此时一侧身,就将纪挽棠挡了个严实:“是朕叫她等一会,跟着朕进来的。”
太后不说话了,只能转过头哼一声,显然是不信。
皇后之下的惠妃魂不守舍拿起酒杯,咽下一杯苦酒。
她抬头看去,皇后倒是比她想象的镇定许多,趁着歌舞声起,惠妃眼中万分复杂:“皇后好生大度。”
皇后利目扫向惠妃:“少管闲事。”
她能有什么法子,这还不是纯淑妃自己要求的,她看的清清楚楚,这是皇上主动将人安排过来。
皇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要废了她?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皇上不至于此,毕竟废后是大事,她并无大错,皇上理应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皇后扶额,一时猜不透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当宴会开始时,殿外突然又传来喧哗,隋定衍直起身:“怎么回事?”
皇后听到动静,脸上浮现一抹喜意,无论如何,压制纯淑妃是绝对没有错的。
喧哗维持了好一会,终于传来唱响:“太皇太后驾到——”
隋定衍一愣,随即又一喜,赶紧站起来迎去。
门口的宫人退开,一华发素服,看起来十分威严,连皱纹都齐齐整整,带着灰毛抹额的老夫人拄着凤头拐杖缓缓踏步进殿。
隋定衍面带笑意,有些无奈:“皇祖母,您怎么不提前跟孙儿说,孙儿好去接您呢?”
太皇太后瞥了他一眼:“就是要猝不及防才成,哀家可说了你不少事,等宴散,你可要跟哀家好好交代交代。”
皇后忙不迭迎上去,笑颜如花:“皇祖母,孙媳可盼了您许久,终于是把您盼来了。”
隋定衍微微皱眉,摸了摸腰间的葡萄佩。
太皇太后淡淡一笑,迈着步子往上走去,隋定衍与皇后连忙搀扶她。
一阶一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太皇太后路过不少生面孔,有些叹息,终于到了顶,却看到一张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的标志面孔,女子瞧着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奇的是,她是唯一一个没站起来,依旧坐在座上的人。
隋定衍在一旁攥紧了拳头,有些担心,不知道臻臻怎么突然发起了怔。
皇后几乎要大笑出声,纯淑妃未免太能作死了一些,在太皇太后面前都敢不敬,看来是方才皇上的纵容喂大了她的胃口,妙哉妙哉。
平秋在一旁急的冒汗,不顾尊卑拉扯着娘娘的衣袖,纪挽棠终于有了些意识,缓缓站起,然而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至极的面容,纪挽棠喉间梗塞,许久才喘出一口大气,泪水汹涌而出:“奶奶!……”
四座皆惊,看着纯淑妃莫名其妙落泪,不敬尊卑地喊着奶奶,在场人都傻了,纯淑妃这是着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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