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春嘟囔:“奴婢觉着都可怕。”
“等你真遇上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笑里藏刀了。”平秋啐了她一句。
到了殿内,谭嬷嬷几乎是一看见她就躲,纪挽棠觉得十分乐呵,太皇太后无奈地点点她脑袋:“一肚子坏水。”
“皇奶奶,我这叫一肚子清水。”纪挽棠为自己正名。
纪挽棠看话本的行为变本加厉,昨夜直看到深夜,宫人也不敢劝她,又正巧遇上隋定衍为了今日的殿试出榜提前加班,没人管,于是她跟太皇太后没说两句,就开始打哈欠,眼里冒水花。
太皇太后调侃她:“昨日这是做贼去了?”
纪挽棠心虚,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含糊道:“昨日有些失眠,没睡好。”
“那你怎么不多睡会?”
“我想见皇奶奶嘛~”纪挽棠的甜言蜜语几乎已经满级,太皇太后听了都受不了,啧啧两声:“行了,那今天你就提前回去吧,补会觉,免得精神不济。”
纪挽棠又打了个哈欠,确实困得不行,便点头告退了。
昨日她就从隋定衍口中得知了纪亭文的排名,隋定衍将他挪到第三名探花了,纪挽棠想着他不是这种会把后宫与朝堂搅和在一起之人啊,还没问出口,就听他解释纪亭文的一篇管理策论很得他心,打算先让他在翰林院呆一年,然后再放出去,好替他做外面那只眼睛。
他还说,如若你大哥心中有家有你,他不会放弃此次机会,如若舍不得荣华富贵,朕也没办法。
今日游完街,赏完宴,他会叫前三甲来宫里细聊一番,那时她就可以见见纪亭文。
虽然他说的冠冕堂皇,但纪挽棠又不是傻子,不是看不出他的用心良苦。
后宫这么多年,也就娴妃的后家因为从龙之功得了恩赐,再者皇后后家成了国舅,不过这是约定俗成的事,即便成了国舅,也就是个虚号罢了。
除此之外,惠妃、杨妃之类,即便受宠,后家一点光都没能沾上,纪家如今能破例得看重,隋定衍的私心可见一斑。
既然隋定衍有心,纪挽棠自然不会泼冷水,不过对此倒也没有特别开心,她对纪亭文要求不高,能当官就好,后代继续读书,不求昌荣,不忍凋零。
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纪挽棠再次醒来时,太阳缓缓西斜,络夏服侍她起身:“娘娘睡了两个时辰,过了午膳,赶紧用些餐点垫垫肚子吧。”
纪挽棠洗漱完,坐到桌前:“孙齐忠来过吗?”
“尚未。”
纪挽棠看看天,喃喃:“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来。”
用完膳,回笼觉睡得纪挽棠浑身酸痛,想出去走走,便起身道:“络夏红如随本宫去圣宸宫一趟。”
虽入了四月,但春寒依旧刺骨,纪挽棠穿上厚实宽松的冬衣,待披上斗篷,只露出一张脸,若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她有八个月的身孕。
因只往圣宸宫去,这条小路上站满了侍卫宫人,所以纪挽棠身后就跟着络夏红如二人,慢吞吞往目的地走去。
寒风一吹,她人顿时就精神了许多。
到了圣宸宫,苏福安得了消息赶紧出来,见她乌龟般的模样,叫苦不迭:“哎呦娘娘,您怎么不等孙齐忠那小子来接您呀,若是出了什么事,奴才们怎么担得起。”
纪挽棠瞥了他一眼:“这么点路本宫都能出事,未免也倒霉了些。”
进了宫门,是一处殿院,有好几个身着锦袍的男子站着直迎寒风。
“那是?”
苏福安道:“原本早些时候娘娘便能来了,皇上忽多点了些年轻贡士,这不,就耽误了时辰。”
“好歹也是贡士,怎么让他们在寒风里等着,冻坏了身子怎么办?”
苏福安连连道:“是奴才疏忽,马上就请他们进殿。”
说话间,纪挽棠到了几位贡士面前,领头那位看着十分年轻,相貌俊秀,见了她,有些怔怔,待身后人行了礼后,他才低头:“江南学子卫检,见过娘娘。”
这面孔,好生熟悉……
纪挽棠点点头,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嘶……名字也熟,相貌也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娘娘,快请吧。”苏福安见这两人瞅起来了,吓得汗都要冒出来了,这这这、这是在做什么?
纪挽棠继续前行,忽的脚步一顿,啊,她想起来了,倒不是她见过,是原身见过,而且是特别熟的人。
幼年时严絮曾带原身回江南探亲,卫家是严家世交,两人小时在一块玩,感情非常好,甚至长辈还戏言要定娃娃亲,即便后来回京,两人每年也都有书信往来。
直到三年前,原身进宫。
两人应该都是有情谊的,只不过两人都是温吞的性子,谁都没有先把告白宣之于口,也就阴差阳错,原身入宫,凄惨去世。
纪挽棠有些惋惜这段青涩的感情,回望了一眼,却见卫检也直直看过来,眼中满是复杂。
御书房内,隋定衍刚与纪亭文聊完,就听到传报说纯淑妃来了,安排在西暖阁坐着。他拍了拍大舅子的肩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时辰不早了,赶紧去叙叙吧,这几月她念你念叨得紧。”
纪亭文被拍的心里颤了一颤,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告退出门,等到了西暖阁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皇恩浩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