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这时才想起来,人家帮了她这么大的的忙,她居然连个名字都没问。
也没留联系方式。
不过下一刻,她忽然皱起眉头——
他怎么知道她要回的是宿舍,而不是酒店或家?
……
“晚上好,亲爱的!”
乔伊一进门,就被猛然扑到门口的女孩子给吓了一跳,“你就是乔伊对吗?”
室友莫妮卡一头挑染的靛蓝色头发,虽然身为西班牙人,却依然拖到了最后一刻才来宿舍入住。
“我家在桑坦德,和巴塞罗那隔了一个世界好吗!”莫妮卡振振有词。
乔伊很快就发现,这位室友,嗯,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社交牛逼症。
刚一见面,她就亲亲热热招呼她尝尝自己带来的坎塔布里亚特色索宝蛋糕,随后就开始为开学舞会一件一件地试衣服,每件都要跑来问乔伊好不好看。
没过多久,莫妮卡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认真地问她:“乔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乔伊一怔。
她确实是有心事。
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查了查那位玫瑰公主——然后发现了更多记忆混乱的地方。
在她的记忆里,玫瑰公主根本查无此人。
可网页百科却告诉她,这位传奇的公主是十九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
她既是成功的战略家、投资人,也是发明家、设计师、工程师。
她率先让电灯照亮了千家万户,让电信号联通了天涯海角,发现的血型、青霉素与提出的“多喝热水”健康理念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对各种划时代发明的资助让她被誉为“现代的揭幕人”。
不过,最诡异的莫过于她居然和高迪结婚了!
建筑之神啊!
她可以摸着良心发誓,她明明记得……
等等。
一阵晕眩袭来,乔伊揉了揉太阳穴。
见鬼了。
脑海深处忽然冒出一点模糊的记忆,似乎高迪的确是结婚了。
这感觉非常奇怪,就像脑海里有两套记忆一样,互相矛盾,十分混乱——但她记得清清楚楚,几个小时前,她还没有这层新的记忆。
这可不太妙。
乔伊满怀激情来巴塞罗那读书,不是来治疗精神疾病的。
简直莫名其妙。
她为什么会有高迪孤独终老的印象?
更莫名其妙的是,为什么突然发现他其实有妻子时,她竟有种心口一窒的感觉?
她明明记得巴塞罗那是“高迪之城”。
如今,这里却变成了巴塞罗那公爵夫妇共同缔造的明珠。
老天,她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来弥漫着恋爱酸臭味的地方?
“莫妮卡,你觉不觉得玫瑰公主很诡异?”她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就从嘴边溜了出来。
莫妮卡眼前一亮,仿佛猛然找到了知音:“绝对!绝对的诡异!”
她拍着桌子控诉:“你大概还好啦,尤其是我们这些本地小孩,简直是在玫瑰公主的魔爪下长大的!”
“你能想象吗?历史课本、美术课本、生物课本……就连走在路上都有公主大道,她能理解只有三分钟记忆的学生的痛吗?!”
“好在我高中读了理科,总算是告别历史课了,”莫妮卡捶胸顿足,“没想到大学又读了建筑学,我的天啦!到头来,又来学她的男人的理论!”
也不知怎么的,乔伊被那句“她的男人”给扎了一下。
“……我们不怎么学高迪的建筑理论吧。”她酸溜溜地说。
主要是因为他的风格太独特,难以模仿的同时也难以推广。
学习他的作品,大概就像是告诉你打开冰箱门把大象塞进去,然后交给你一头大象让你塞进去。
“啊,那倒是。”莫妮卡耸耸肩,“不过你知道吗?我家就住在桑坦德郊外,离那边最著名的两栋房子不远。一座随性居,一座风之居——当然更有名的名字是无有居。”
“啧啧,你能想象吗?高迪居然是偷偷建了那座房子,打算送给公主求婚用的,没想到公主却买下了另一栋房子……然后他就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同时交出了两个作品。天哪,简直就是揭开了我们乙方苦难历史的序幕!”
“哈,给你讲个笑话。我小时候就去参观过那两栋房子,真是令人忍无可忍。恋爱的酸臭味都要飘过大西洋了!”
莫妮卡翻个白眼,“然后我长大了,我来了巴塞罗那——然后就看到了费尔南德斯之家和玫瑰宫。”
莫妮卡的手机闹钟响了。
“哦!我和朋友约好了今晚去酒吧。”她急匆匆冲进屋里,没多久就换上了一身亮闪闪的银色裙子,咚咚咚走到门口去穿鞋。
“咦,明早就要上课了,现在还不通知助教是谁吗?”莫妮卡嘀咕道。
大学许多课程采用教授大课+助教小课的形式,助教一般由在读博士生担任,会对本科生的作业、论文和设计进行评分,与半个老师差不多。
她穿好鞋站起来,又回过头来,“乔伊,我跟你说,遇到一个奇葩助教真是大学期间最惨痛的经历……上帝保佑我们这次有个正常点的助教。”
“哈哈哈,但愿。”乔伊笑着挥挥手,“玩得开心!”
莫妮卡走了,乔伊独自一人在宿舍里,继续查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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