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就看着那俊美的脸,朝着她一点点靠了过来,两人近到相距不过两指,气息相抵,鬓发缠绕。
他依旧没停,眼看着两人的脸颊便要相贴,沈菱歌到底是没忍住,蓦地闭上了眼。
浓密的长睫轻轻颤了颤,手指不安地攥紧了衣袖,想和做是两回事,她还是做不到。
令她没想到的是,正当她沮丧懊恼之时,一声促狭的轻笑传进了她耳内,他贴得很近,热气全吹在了她的耳垂上,酥酥麻麻还有些痒。
笑完下巴上的手也跟着松开了,他的长腿舒展,大喇喇地往背后靠去,两人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沈菱歌却有种被耻笑的错觉。
她惨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潮,咬着下唇,局促的扯着衣袖,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圆滚滚不足手掌大的玉瓷瓶,滚到了她的膝盖旁,她愣愣地抬头去看。
就见周誉在擦拭手中的宽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涂上。”
顿了顿又道:“我没强迫人的癖好。”
沈菱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勾引的人是她,退缩的人也是她,她还没勇气继续方才的事,那便没什么好解释的。
好在万幸的是,她暂时活下来了,不管周誉是出于何等原因改了念头,她都该感恩。
沈菱歌不敢迟疑,生怕他一会又变了主意,赶紧打开瓷瓶小心翼翼地涂抹。
期间周誉就一直坐着,眼神像是在审视猎物般,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身上,等看到她毫不犹豫的抹上,才移开了眼。
沈菱歌倒是没多想,他说涂上就真的涂了,周誉若真想杀她,用手中的刀就够了,又怎么会自甘降低身份,如此麻烦的来对付她一个弱女子。
膏药涂在伤口处冰冰凉,很好的缓解了那火辣的刺痛,她看不清伤口的位置,涂地很慢,轻重也不太好控制,偶尔戳疼了,也不敢漏出声响,咬着牙折腾了一刻钟才擦完。
她合上瓷瓶,想把膏药还回去,才发现周誉不知何时合上了眼,保持靠坐着的姿势,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不敢出声更不敢打扰到他,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收好,学着他的样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坐在车壁上。
原本她只想靠着想想事情,这一天的经历比前头十八年都要曲折刺激。可方才应付周誉,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还流了好些血,这马车晃着又很催眠,不知不觉间就闭上了眼。
等到沈菱歌再醒来时,天光大亮,马车平稳的停在路旁,车内空无一人,她抱着毯子无措的四下去看。
难道清早那会都是她的梦?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到脖颈上的伤痕,才确信她没做梦,那齐王人呢?
“姑娘醒了?您先用些水和干粮,老奴再带您去前面溪边梳洗。”
沈菱歌正要掀开布帘,就见马车外进来了一个年长的妇人,看打扮应是个下人,但即便是下人那也是王府的下人,光是那端着的模样,就让她不敢有半分怠慢之意。
“多谢婆婆,不知婆婆如何称呼?”
“姑娘客气了,老奴姓庄,姑娘喊声庄嬷嬷便是。”
伸手不打笑人脸,沈菱歌模样长得好,温柔懂礼又没架子,庄嬷嬷原本客气疏远的脸上也带了两分笑。
干粮难啃,可沈菱歌怕庄嬷嬷难等,就着水硬塞着用完,乖巧的起身,“让庄嬷嬷久等。”
“无妨,姑娘小心脚下。”
沈菱歌跟着下马车,才发现他们停在了一处破庙的门前,侍卫们在庙内轮值休息,四下看了眼都没瞧见那个高大的身影。
她虽然有些好奇,但又怕被人误会居心叵测,赶紧收回目光,亦步亦趋的跟在庄嬷嬷身后。偶尔碰上几个巡逻的侍卫,也都是不苟言笑威严的很,心中不免嘀咕,果真是什么样的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
庄嬷嬷带着她往寺庙后绕,往前百米就见有人在驻守,是昨日队伍前领头的那人。
见到来者是她们两,那人才将腰间握紧的佩剑松开,还与她们问了声好:“庄嬷嬷来了。”
“肖将军辛苦,老奴带姑娘去后山梳洗方便。”
那位肖将军闻言也没再多说,笑着让了路,可不知是不是沈菱歌的错觉,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却也不敢多想,朝肖将军微微福身,跟上庄嬷嬷的脚步,很快便到了她口中的后山。
“这条小溪应是原先庙里吃用的,还算清澈,就是源头可能受了阻,水位有些浅。这附近都有侍卫把守着,不会有人闯进来,老奴伺候姑娘梳洗换药。”
“有劳嬷嬷了。”
沈菱歌身上到处都是伤,确实不方便,也就没再拒绝,从包袱里拿了件旧衣擦洗后换上。
两人边说边梳洗,等到半个时辰后,沈菱歌那点家底全都被忽悠出来了,家住何处为何上京,就连父母叔伯也都说了。
而她却只知道庄嬷嬷是齐王的乳母,平日除了带兵打仗,都是由她伺候齐王起居,当然明面上她只称齐王是爷,半句都没漏出他的身份来。
沈菱歌也很配合,不该问的半句都不问,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过只要能活着回京,并且摆脱表哥,齐王到底如何,她确实是不甚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