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认为,要以消除乡民们的戒心为先。所以,大人最好是找个练兵的借口先扎营于外,至于接下来,”谢晚芳说着,朝徐谦看去,“就要靠徐大人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了。”
第63章 大雨
在谢晚芳的建议下,最终行动的时间被定在了半个月后,也就是徐谦作为丰安县令开始领头清收上年税赋的时候。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那些人并非训练有素的兵士,人多遇事就容易生变,到时有人自顾不暇,又如何顾得上旁事。”
送走了上官瑾一行后,徐谦就把谢晚芳单独叫到了内堂去说话。
“我看你到时还是不如称病算了。”他说,“这件事若是我们自己做便罢,但现在牵涉到上官家和白氏一族,我只怕你被人拿了作筏。”
性情中直的徐谦能说出这番护短的话,谢晚芳意外之余还是有些感动的,于是诚恳地说道:“谢大人为我考量,不过您也知道上官大人因何要指名令我协助,到时他必会派人在我身边盯着,若是我藏了私心被他瞧出来不肯尽力,免官受罚都是小事,就怕会连累我家相公还有您受他人攻讦。”
“更何况,这件事我们县衙也是迟早要做的,与其等到哪天上头一道命令下来让咱们赶鸭子上架,还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劳永逸。”她说,“这回白府和上官家结了梁子,以右相的性格,也不大可能让咱们丰安县继续这么糊里糊涂地‘安’下去,好在他这回想动的还只是剑门山上那些人。”
徐谦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还是不由担忧道:“那你刚才就不该建议半个月后行动,由上官大人做主三天后行事便是,现在这样一说,到时候万一事情不成,你怎么办?我看你平日里行事也是个稳重的,怎么关键时候却冲动了?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云丞相想一想。”
谢晚芳也没明白这事和云澄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点点头:“您放心,半个月后事情虽然未必会成,但他也不能证明依他所言的时间就一定能成啊,何况他这趟来动的是谁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总有些人会站在我这边的,毕竟区区县尉不值钱,但上官大人可不一样呢!”
最后徐谦勉强被她说服了,但还是说了句:“若是云相有什么指示,你还是要听他的。”
谢晚芳应了。
不过后来她并没有得到云澄的什么指示,相反,这期间里他一封信也没有来过。
半个月转瞬即逝,丰安县在接连下了三天的雨后也终于放了晴。
雨后道路本就泥泞难行,更别说山势险峻之处,上官瑾觉得此时出击那些乌合之众时机正好,便派了手下去丰安县衙传达命令,说是次日亥时行事。
来人还给了谢晚芳一个令牌,将带来的两百官兵都留给了她,言明这是上官大人拨给她的人马,其中还包括一个姓钟的佐官。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钟佐官就是上官瑾派来盯着她的。
“方县尉,”钟佐官的办事态度倒是积极,刚来便主动道,“可有何吩咐需要我等先行布置么?”
谢晚芳凝神想了想,微笑道:“没了!明晚我们直接过去就是。”
钟佐官回想起上官大人说过的话,不禁狐疑地道:“可是听闻南边一路需穿越村落民居,我们不用事先熟悉地形和安排行军路线么?”
“想什么呢,”不等谢晚芳说话,宋承已一副随意的样子开了口,“你既然知道那片住着什么人,难道还不清楚为何以前没有大批官兵从这条路走过么?哪里有时间还让你三番两次熟悉,就得去个突然,去个措手不及!”
钟佐官自然是知道那里是白氏一族的地盘,但这样的回答却并不能完全打消他的疑虑,于是又试探着问谢晚芳:“可是夜间行动,我们大部分人都是不熟悉此地路形的,万一到时候帮不上方县尉的忙,让人漏了网就不好了。”
“放心,”谢晚芳不以为意地道,“我们县衙也安排了人手在外围。而且我们的任务只是不放人上山,大晚上的一般人谁会出来?见一个逮一个就行了。要不怎么说上
官大人英明呢!”
钟佐官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但他又确实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将谢晚芳的原话传了回去。
上官瑾收到消息后倒是并不太以为然,反正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她真正帮上什么忙,此女再有小聪明,终归是眼界和能力都有限,他的正事自然是不能让她耽误的,不过她若能守得住白府是最好,若守不住,该谁的责任自然由谁来担。
双方各有心思。
一日转瞬而过。
第二天上午,谢晚芳把钟佐官请了过来,让他派几个人随县衙差役一道去帮乡民加固防洪袋。
钟佐官听着就有点儿不高兴,语气有些生硬地道:“方县尉,上官大人让我们来是另有要事。”
言下之意你们县衙这点儿鸡毛蒜皮的事也好意思使唤我们?
谢晚芳倒是不急不怒的,解释道:“并非是我想用牛刀,只是觉得你的话也有些道理,恰好这个时节正是本县雨水多降之际,你们若是以这个理由过去,既可看看环境,又可顺带消减消减乡民疑心,这样夜间再出现时大家也只当你们是又过来补漏的,正是一举两得。”
钟佐官便亲自带着人去了。
谢晚芳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弯弯唇角,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兀自继续低头看起了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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