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问的第二个问题……在国内,宠物医院都是私立的,看病救人、救死扶伤的背后,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支持医院的正常运转。没有钱,你觉得院长从哪里购买那些价值上百万的仪器呢;没有钱,你觉得咱们医院可以一口气聘请二十位有执业资格的医生吗?金钱并不是糟糕的东西,如果不赚钱,不做生意,这些钱是无法自体繁殖,越变越多的——所以,说宠物医院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我觉得并没有错。”
景旭现在拥有的疑问,殷九竹在刚刚毕业的时候也曾有过。
那时候的她,也是空有一腔热情与天真,却被现实击溃,差一点就放弃了这条路。
但她最终坚持下来了。
如果问她,究竟是什么驱使她成为一名兽医?
她会这样回答——是矢志不渝的决心,是无法被浇灭的热情,是即使被误解也要证明自己的信念,是对现代科学和医学的坚信与追求。
在说出这些话时,殷九竹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她的眼神是明亮的。她就像是苍茫海洋中的灯塔,为深陷迷雾中的景旭,指明了方向。
在这一刻,景旭豁然开朗。
“谢谢老师,”他低头望向面前笑容焰焰的女郎,昏暗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体上,投射下来的影子恰到好处地包裹住她,膜拜着她,簇拥着她,“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景旭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坚定,他读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别人怎么看待兽医这个职业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要怎么看。我们不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但我们也是捍卫生命尊严的人。别人越是否定,我们越要坚定。”
若他因为别人的一两句嘲笑和指责就丢失了自己的初衷,那么他永远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兽医。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殷九竹可以清晰看到,男孩的喉结上有一颗小小的深褐色的痣。
随着他说话,喉结滚动,那颗痣也仿佛是吊在猫咪面前的小玩具,勾引她的注意力随着那颗痣不停摇摆。
“……明白就好。”殷九竹醒过神来,立刻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明天早上九点,人民医院住院部门口汇合。”
“去道歉?”
殷九竹挑眉:“去看看人类医生的医术能不能治好那两个自私自利的畜生。”
……
住院部2楼2b室2b床,薛茂林翘着脚躺在病床上,正在用手机大声外放某短视频app软件。
洗脑的魔性音乐响彻整间病房,同一间房的病友们提过几次意见,全被薛茂林和他老婆给怼回去了,这公母俩胡搅蛮缠的功夫当属一流,病友们惹不起,全去医院花园里躲清静了。
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他的老婆杨婧正在看当即热卖的奢侈品包包,她浏览着网页,把自己心仪的包包全都加入购物车里。
薛茂林瞥了她的手机一眼:“你怎么又在看包?这个月信用卡还没还呢。”
杨婧哼了声:“没事,不是很快就有人来给咱们送钱了吗?”
薛茂林皱眉:“你说那个愣头青啊……据说是个去实习的穷学生,赔不起钱的。”
“他赔不起,找那个女老师啊,找他们院长啊!”杨婧扣了扣手上长长的美甲,“谁让他打了你,所有的检查都要做吧,误工费要出吧,营养费也要出吧……大大小小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买一个包?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x省玩吗,咱们可以去那儿住段时间嘛。”
两人畅想着讹钱后的美好未来,却不知道他们说的话,都被门外的人听到了。
一门之隔的走廊上,小宋警官气得要死,他压低声音说:“这俩人真是@%?%G,我要不是穿着这身衣服,我就#UGR……%?”
倒是他身边的殷九竹和景旭表情淡定,景旭手里还抱着一个大果篮,看着有红有黄,还挺热闹的。
小宋警官狐疑地看向景旭:“你不生气?”
景旭:“我生过气了啊,我都气到拎起他的衣服了,这还不算生气?”
小宋警官:“他们可是计划要讹你呢,你怎么表现的这么淡定。”
“他们想讹,难道就能讹到吗?”殷九竹冲他微微一笑,“我相信有英明神武的宋警官在,肯定会保护我们这些普通市民的财产安全的,对吗?”
“……”小宋警官情不自禁地站直了身体,整了整自己的衣领,“那、那当然!”
如果战神在这里,它看到小宋警官这幅孔雀开屏般的表情,一定会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心看他的蠢样子的。
病房里,薛茂林和杨婧还在手舞足蹈的规划着讹钱后要如何花钱,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了。
把手转动,门被推开,三道人影出现在了病房外。
小宋警官一马当先,身上的警服笔挺,肩章擦的锃亮;殷九竹和景旭紧随其后,他们一人手里拿着果篮、一人手里提着一箱牛奶,确实是来探病的样子。
小宋警官率先开口:“我是负责这起纠纷的民警,宋一庭,叫我小宋就好。这起民事纠纷的前因后果我已经知道了,今天我来做个见证,由景旭同学和殷九竹医生代表他们医院向您赔礼道歉,希望薛先生早日康复,尽早出院。”
一见主角登场,薛茂林立刻把手机一扔,倒在床上表演起来:“哎呦……我的心口好痛哦……哎呦……我的高血压犯了啊……哎呦……我喘不过来气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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