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白穗早在之前就想好了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他,既然他可以为了矫正错误,扫除业障甘愿一死。
那她也从这个思路入手再合适不过了。
也只有推己及人,顾止才能真的站在她的角度上来思考,才有被说服的可能。
想到这里,白穗深吸了一口气,直勾勾注视着眼前明显听进去了一部分,却还似懂非懂的青年。
师尊,容我先这么称呼你吧,我怕我说完之后你还是不同意收我为徒,以后没了机会。
正如你刚才所说,没有人不怕死,也没有人不想要长长久久地活着。人生在世,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就像你因为这个错处,不得不去做一件事,一件明知道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事。
可同样的,一个人的能力也有限。我没有师尊你这样的修为,这样的胸怀,我没法像你这样拯救苍生。
你圆了我除魔卫道的愿望,所以我也想竭尽全力,救一救你。
她说到这里,抵在桌角的手轻轻收回。
大约是怕顾止躲避,白穗双手摁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离开。
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但是我不论结果,我只想努力做到我想做的过程,成败与否,我问心无愧。
这些话大多数是白穗为了说服顾止而故意这么说的,她这人没那么高的觉悟,也没那么大的心。
可后半部分却是发自肺腑的。
这话是说给顾止的,也同样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结果有好有坏,任务也有失败和成功。但是和别人不一样,白穗有重置的机会。
她没有想过能一举成功,一次不够那便两次,三次,总有一次她会成功。
夜色静谧,风吹有声。
凌霄峰的夜要比其他峰的要长些,可在皑皑白雪之下却又有着白昼的柔光。
其实从白穗把他逼到桌角之前他就可以躲开的,甚至于现在她这样双手摁着自己不松。
一个化神修者要想挣开一个筑基再轻易不过。
但是他没有。
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单纯忘了,听听她究竟要说什么。
顾止入道以来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因为他足够强,所以继承了这凌霄峰,成了这昆山剑祖。
苍生也好,传承也罢。
处于什么位置,便做什么事情,哪怕他怕死怕麻烦,哪怕他有所欲求,也不得不尽量清心寡欲。
这是周围人都会提醒,而他也觉得应当如此的。
他受这昆山栽培之恩,受着无尽灵宝灵丹的滋养,万物都有因果回报,再说了那孽徒之事也是他亲手造的孽。
无论是为着苍生还是自己,这些都是他不可推卸,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思维了,不仅是旁人,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有一个人不这么认为。
这苍生不是他一个人的苍生,这世间的罪孽也不该由他一个人承担。
在连他自己都要忘了自我的时候,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来提醒他,来明确地告诉他。
他不是一个人,他不愿为自己,她愿意为自己。
顾止说不上什么感觉。
自师祖死后,师兄继承了宗主之位搬去了长云峰后,这里只剩下他一人。
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总归没那么寂寞了,结果落了个这般下场。
以前时候顾止觉着这或许是劫数,上苍觉得他前半生都太过顺遂,这才给了他这样的安排。
如今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在绝境之中,又出现了新的转机。
顾止眼眸一动,长长的睫毛之下落了一层浅淡灰色在下眼睑处。
而少女的视线灼热,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过分毫。
两人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在白穗以为对方并没有听进去,并没有被自己说服的时候。
她没了办法,打算直接上手干脆霸王硬上弓划道血痕往七煞剑上一抹,直接绑定剑契,这样大家生死绑定在一起得了。
顾止瞧见了她的动作。
心下一惊,手指一动,将原本放在白穗桌子边的七煞收了回来。
天青色的剑光之下。
青年因为被吓到了瞳孔一缩,缓了一会儿里面的情绪又转为了无奈与妥协。
莫要胡来。
我答应你便是。
几乎在顾止话音刚落的瞬间,白穗脑子里也同时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滴】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拜师,获得奖励大猫师尊一只,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早日修为大成,除魔卫道。】
【】
这算什么奖励?
拜师之所以成功不是靠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寸不烂之舌才搞定的吗?干奖励屁事?
白穗被对方这敷衍的奖励整无语了,不过在瞧见眼前惊吓未退,不着痕迹将七煞藏好的顾止。
别说,易受惊,又怕烫。
还真挺像猫的。
先前还因为拜师而争执不休的两人,此时事情这么解决了,两人反而没有了话题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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