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岫眼睫一动,视线落在了她勾住自己的小指。
你别生气,他这人就是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他毕竟是我师尊,你看在我份上原谅他一次好吗?
白穗说着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手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注视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他只给你说了不让你和我一起?
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清岫只抓住了这一句。
白穗愣了下,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清岫见此紧绷的神情好了些,一直僵硬的手轻轻勾住了她的小指。
在勾住她手指的瞬间,一股灵力缓缓渡了上来,将她手上的红痕一并消褪。
好,看在你的份上。
隔日清晨,阳光熹微。
白穗是从清岫房间里醒过来的。
竞宝场里是有客房的,然而因为价格太高,白穗想着明日就能离开。
于是打算将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清岫看不下去,拽着她到了他的房间。
和之前飞舟时候一样,清岫并没有上床休息,坐在窗边静修到了天明。
在幽都的时候日日防备着重华动手动脚,白穗已经许久没睡上一个好觉了。
她睡眼惺忪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往窗边看过去。
刚好和清岫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前者还没反应,后者反倒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啧,你是猪吗?这么能睡。
这也不能怪我啊,这段时间实在太累了。
白穗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穿好衣服下了床,还没反应过来,头顶一片阴影覆了上来。
鼻翼之间是清淡的桃花香气。
头发长了。
清岫挑起一缕头发扫了一眼长度 ,然后极为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铜镜前。
想梳个什么发髻?
白穗眨了眨眼睛,看着铜镜里清岫眉眼柔和的样子心下一动。
她其实对这些发髻样式没什么讲究,不过想着对方好不容易心情好些了,也不好泼冷水。
白穗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
那就梳师姐这样的吧,看着简单又好看。
清岫梳理头发的手一顿,神情又有些不自然。
不为别的,他这个用于男子。
在旁人眼里他这番模样大约是个男身女相的男修,可于白穗来看除了打扮没之前那么精细了之外。
他和以往并无不同。
正在清岫斟酌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直紧闭的门扉啪的一声被一道灵力给撞开。
紧接着两道黑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白穗记得他们,是昨日那女修召来想要驱逐他们的两个修者。
时辰已到,还请两位速上竞台。
其中一个黑袍修者沉声说道,另一个手握着长鞭,无声警告。
屋子里骤然凝着逼仄的寒气。
白穗缩了缩脖子,知道这里的人她招惹不起。
于是下意识准备拿剑,不想还没来得及起身,一只冷白的手把她摁了回去。
急什么?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上竞技台?你回去告诉他们现在我们没空,让其他人先上。
他冷着眉眼扫了他们一眼,而后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盒首饰,放柔声音询问。
这个颜色太素了,这个太重了。唔,这个应该还可以,挺衬你的。
你看如何?
我都可以,就是清岫师姐这样晾着他们真的好吗?
她这个时候哪有心情挑什么发簪,隔着铜镜看着后面两个脸黑得厉害的修者咽了咽口水。
清岫将两个发簪拿着比了比,从头到尾没有看过身后人一眼。
有什么不好?
不过是两条狗而已
她话还没说完,两道长鞭破风,带着凛冽的煞气骤然往清岫这边甩了过来。
白穗一惊,忙引剑准备反击。
不想她剑未出鞘,血液滚烫,便映在了她的视野。
那两人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神情惊愕恐惧。
两条青藤直穿了心脏,刹那之间,连呻吟都没有转眼就没了气息。
恍惚之间,景行死前的神情和他们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
一直被压着的画面再一次清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挥散不去。
白穗觉得浑身冰凉,握着剑的手脱力一般松开。
啪嗒一声,剑落在了地上。
剑落的同时,一个桃花簪子轻轻插在了她的发间。
清修刚想要夸赞一句,余光瞥见了白穗苍白的脸色。
吓到你了?
白穗紧紧攥着衣袖,张了张嘴想要回答。
然而对上清岫的眼神时候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问的是他们。
他以为是他们贸然动手吓到了她,而并非是他。
在这一瞬间,白穗突然觉得清岫很陌生,陌生到让人心悸。
又或者是她太大惊小怪了。
在这个人如草芥的世界里,为两条无关紧要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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