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换了以前,宋时行跟哥们一块出去玩儿, 那都得喝好几轮, 什么开车来的啊那都是借口, 找个代驾照样把你送回家。
这才过了俩小时,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想着赶紧回去瞅一眼自己的小男朋友。
只可惜宋时行回到片场, 找了一圈呢也没见着人, 小夏也不在这儿, 他走到化妆间,问化妆师:“今天李老师来了没?”
化妆师一愣, 说:“我是没看见,今天一天都没见着李老师, 会不会有事没来?”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宋时行说了句“你忙”,转身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副导演, 他随口问了句:“杨导, 继书今天戏拍完了吗?”
副导演想了下说:“没看见小李啊,对了, 我听见娄导之前接到过他的电话,说是请假一天不来了,这不戏份都改了。”
宋时行闻言眉头皱起来了:“是么, 他没说为什么请假?”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娄导肯定知道,你可以去问问娄导。”
几分钟后——
“我不知道。”娄金辉忙得要死,满头满脸的汗,“他就说请假,旁的什么都没说。”
宋时行皱着眉头:“他跟你请的假,你不知道原因?”
那眼神,分明是谴责他这个导演当得不称职呢。
娄金辉真的是给忙糊涂了,想起来说:“他就说了要找找状态,其他就什么都没说了。”
“找什么状态?”
“拍戏的状态啊,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去问问呗?”
宋时行笑得有点苦:“我他妈地答应他最近不跟他见面。”
娄金辉也想起来有这回事,不得不说他这确实是有点苦了,不过作为导演,演员能有这样的觉悟,他肯定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只能安慰宋时行:“他这是有上进心,好的演员就得沉淀自己,能静下心来揣摩角色是好事儿,他要努力上进你还不替他高兴?”
高兴?他高兴个屁。
拍戏拍了这么多年,宋时行都琢磨透了。
外界说什么演戏既赚钱又能体验角色,都让自己小孩儿挤破了头去读电影学院,可演戏哪是那么轻松的事?
天天泡在剧组里风吹日晒不说,还有安全风险,摔断胳膊腿儿的每年大有人在。还有演戏演入迷了的,都要整出精神分裂了,好几年都走不出来。
尤其是李继书这种死钻牛角尖儿的人,宋时行是真的担心。
想了再想,还是放心不下,赶紧开着车几往酒店跑。
坐着电梯到了五楼,走到人房间门口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正要敲门呢就看见门缝底下有一张白色小纸条。
他弯腰捡起来,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屋主正忙,请勿打扰~”后面还跟着一个猪头的卡通表情包。
宋时行突然就笑出了声儿,还能这么开玩笑,应该……没什么事儿。
只是他想了想,并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勾着嘴角问走廊里的清洁阿姨借了一支笔,返过来靠在墙上,在纸条背面也写了一行字:
小哥哥什么时候来陪男朋友啊,他快要无聊死啦~
后面跟着画了一个骚包的小爱心。
画完之后,宋时行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就又把纸条塞回了门缝里。
一门之隔,李继书基本没什么动静坐在那儿,手里抱着剧本,旁边还摊着吃剩下的面包包装袋儿。
他一遍一遍念着台词,念到不对的地方就打断,从头开始,宛如强迫症似的。
李继书强迫自己入戏,他要表达出悲伤绝望的情绪最有效的就是回想自己经历过的同样的情况。
那种绝望和痛苦他曾经也有过。
在那个暴雨如注的晚上,漆黑的山路,如同鬼火一样飘忽不定的路灯,不远处的天空像是怪兽张开的巨口,风雨雷声就是它发出的怒吼。
“哎呀,这雨真大,前面路还能走吧?”
“不好说,实在不行绕道走,小书抓住扶手,这路有点颠儿。”
“好的爸爸。”李继书对着记忆里的父母浅浅微笑,只是下一秒耳边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轮胎摩擦地面,李父死死地踩着刹车。
“不行了,刹车失灵了!坐好——”
视野剧烈摇晃,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刺啦——碰!
巨大的撞击直接把人内脏都要撞出来了,画面里二十岁的李继书痛苦挣扎着往前伸手,一摸直接摸了温热黏腻的液体。
那是血。
那一刻,李继书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嗡嗡炸响了,浑身都克制不住发抖,他感觉如坠冰窖,周围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抽取他的温度,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记忆里的那个晚上。
而就在这时,一道轻飘飘的窸窣声从门外传来,那真的是很轻的声音,但李继书还是敏锐地听到了。
有人在门外。
还有个人影在晃。
没一会儿,又是窸窣地一声,李继书寻着声音望过去,虽然屋里没开灯,但他还是看到了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一张张小纸条。
到底是没忍住,李继书走过去蹲下来,那纸条的手还有些抖。
展开一看,上面的字儿显些让他没绷住。
“小哥哥什么时候来陪男朋友啊,他快要无聊死啦~”
“你男朋友很乖的,什么都听你的了,你可不能欺负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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