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盘打的噼啪响。如果顾栾察觉不对,他就当场下手处理;如果顾栾信了,那就再好不过。
可惜,被顾栾发现了。在被道破那是假令牌后,裴英直接出手,磨刀霍霍向顾栾,不料却被面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反杀。两人在狭小的雅间里你来我往不到三个回合,他便被顾栾一掌劈到后脖颈,晕了过去。
再然后,被从三楼抛下,摔死。
蒋妈妈收了钱办事,尽管吓得要死,还是恪守承诺,声称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客人,坐实了裴英爬墙头偷看失足死亡的死因。
裴英恐怕到死也没想到,他给蒋妈妈的封口费,竟然是给自己准备的。
他也不会知道,他信以为真的令牌,是假的。他给顾栾看的令牌,是照着仿品又仿制一遍的成果,假中又假。
真的馆主令牌已经提前交到顾栾手上。墨无砚告诉顾栾,只要拿着假令牌过去虚情假意者,便是叛徒,当场处死。
“官府不想把事情闹大,虽然听说仵作对死因有疑,也只是按照失足跌落处理。裴英没有亲人,与他相好的官府小姐也定不会大费周章认了他,尽管放心。”
墨无砚眼睛只睁开一条小缝,目光混混沌沌。
“锦枝小姐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等不了多长时间了。现在拖的越久越成问题,我总不能白白准备这么长时间。顾公子,京中最近可有游行、诗会之类的活动?”
“你是想趁守卫薄弱时刺杀她,背水一战?”顾栾没想到墨无砚会这么大胆,“就算能让崔含霁从她的凤栖殿里出来,也不一定能成功,反而暴露自己。你不会病的脑袋也晕了吧?”
“要是早知道会遇上这种毒妇,我当时就是带慕菱私奔,也不会让她——咳咳!”
墨无砚“哇”地从口中吐出血沫,见惯不惊地拿手绢擦了擦。
步烟难过地背过身子。
顾栾道:“你不妨先把身体养好,不求恢复原样,起码积攒点儿力气,到时候也能有劲儿回光返照。而且,有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你有锦枝小姐的消息了?”
顾栾把二郎腿一翘,嗤道:“墨老爷,您怎么成天就知道惦记人家两朵姐妹花。光想着自己强不行,还得想着敌人什么时候弱。你且耐心等等,崔含霁跟她的头号走狗陆许明,说不定要闹翻了呢。”
***
“日了仙人板板!这是谁良心被狗吃了,在这儿挖坑!”
韩子赋抱着条腿破口大骂。
姚星潼坐在坑底,表情微妙:“韩大人,风度,风度。”
“风度有屁用!风度能让我上去吗!这挖坑的狗东西运气很好啊,一箭双雕!你说你跟我走这么近干吗!”
“是您让我跟上的啊……”
姚星潼撇嘴。
韩子赋无话可说。
他们俩见了王巡抚,预备去附近找个矮坡,用来取土,好堵大坝。
他嫌姚星潼踉踉跄跄走得慢,一迭声地催,说她是属乌龟的。
姚星潼被迫咬牙跟上。
雨太大,她脸上的妆被冲掉大半,黑乎乎的水珠从她眉毛上滑落,跟眉毛上长了两撮胡须似的。
她一是怕走的太近被发现,二是对这块儿地形不熟,万一掉坑里或者踩着夹子,分开走的那个人也好过来帮忙,不至于被一锅端。
她边尽量往前赶,边跟韩子赋解释,说这样是不是不安全,踩坑的话连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话音刚落,两人异口同声一阵长啸,齐帅刷掉进了伪装过的陷阱里。
“我真瞎,我看错了。”韩子赋哀怨道。
姚星潼宽慰他:“不是大人您的错,是他们伪装的太像了。”
“不。我不是说这个。”
“哈?”
“我看错了,你不属王八。”韩子赋一拳砸上坑壁,“你是纯纯属乌鸦的。”
***
从书房出来,步烟要去给顾栾拿雨披,再换一把结实的打伞。
人有时候是要被适当气气的,被顾栾吊儿郎当东一棒子西一棍地扯了半天,墨无砚被硬生生聊饿了气醒了,吃了一大碗粥。看他精光闪闪的眼睛,步烟觉得他甚至能起来再战一百年。
墨无砚的眼线很难深入到京城,有关京城、皇后等的消息主要来自于顾栾,他们可不敢怠慢。
她边走边想,墨无砚果真是已经糊涂了。顾栾既同为皇帝皇后手下的受害者,也是他们的贵人,落凤馆又已全权交给他。这样重要的人物大婚,竟没提出送点贺礼之类的。
改日要在墨无砚面前提一提。
两人绕过连廊,离书房越来越远。
快到门口时,顾栾忽然叫住了步烟。
他全无在墨无砚面前那般精怪嘴贫,反而眉头紧锁。
“步娘子,因为你说,苏锦枝有可能还活着,所以我们才十年如一日地寻找,想找到苏家的后人。”
步烟苦涩道:“锦枝小姐,她……”
“但一直没有她的踪迹。我查到当时负责苏家的陆许明,他上报时说,苏家人一个没少,从苏怀信到洗衣婢,全部处决。陆许明大抵不会是那种爱犯粗心大意毛病的人,少了两个人,他不会查不出来。”
“可是……”
“你真的看到苏锦枝从府院里逃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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