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以为姐夫有什么好事找他,进门时还眉开眼笑的,哪知道几本书劈头盖脸向他砸过来。
“姐夫?这是怎么了?”赵方捂着被砸到的头,迟疑着开口问道,姐夫可从来没对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陈远压抑着愤怒:“怎么了?你竟然问我怎么了?你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没数吗?”
赵方嘿嘿笑了几声:“姐夫,是不是有谁在你面前告我黑状了,姐夫,那都是假的,咱俩是一家人,你还信不过我吗?”
陈远斜睨了一眼赵方,差点被他气笑了,“告你黑状?呵,你自己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吗?这不,你自己看看吧!”说着将那封匿名举报信甩给赵方。
对,信是匿名寄来的。和寄往长越县政府的那封信不同,越诗这次是匿名举报的,因为她和女儿虽然已经离开了苏北,但毕竟不知道赵方身后站着的人是谁,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封信她是匿名寄出的。
赵方接过信一看,登时肺都快气炸了,“这是哪个王八羔子搞老子啊,举报信?是谁写的,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行了,这信是匿名寄来的,你就说说,这信里说的是不是真的?”陈远不耐烦地冲赵方挥挥手,示意他老实交代。
“姐夫,哪有信里说的那么严重,这好多事不都是你情我愿的吗?再说了,大家各取所需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吧……”
陈远一听赵方嘴上软软的,就知道这举报信里的内容八九不离十了。
他是造了什么孽了,自己在省革委会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生怕哪里行差踏错,可他这小舅子不能给他任何助力就罢了,还一心将他往泥潭里拖。
“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败类!”陈远气急败坏道。“信里说的,你还让人在你办公室里隔了个小间,专门,专门跟那些女的……”,陈远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他这两天真是让自己小舅子给开了眼界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严打时期,街道每年都有因为流氓罪枪毙的,你是不是觉得有我在后面撑着,你就想干嘛干嘛,无法无天了是吧,你说说你,多大年纪了,孩子都结婚了,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这万一要是传出去了,你让几个孩子脸往哪里放!今天要不是我把这封信拦下了,我告诉你,咱们俩都得玩完!”
陈远越说越气,这一波严打的风声还没过去,赵方这是自己想死还不够,还想拖着他当垫背的。
赵方唯唯诺诺看着陈远:“姐夫,没那么严重吧,我也没杀人放火的,不就睡了几个女人吗?”
“睡女人?你想睡女人为什么不找个人结婚,你睡的是自己的女人吗?你他妈睡的是别人的媳妇闺女!”
“那我看中的媳妇不是没影了嘛”,赵方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陈远没听清他嘴里的话。
“没什么没什么”,赵方连连否认,他可不敢再让姐夫知道,他看上了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做老婆。
陈远:“算了,旁的我也不跟你多说了,回去赶紧把你那办公室的小隔间撤了,最近安分点,别给我惹事,不该收的东西不要收,不能办的事情不要办,听明白没有?”
赵方赶紧点头,连声应好。
本来这件事就应该这么过去了,但没过几天,陈远被叫到了省革委会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桌子上放着一封展开的信件。
革委会刘主任开门见山:“陈远,这是一封对市革委会主任赵方的检举信,我记得他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找你来问问情况,你先看看这封信。”
陈远闻言心里一沉,难道这信不止有一份。他接过信一看,果然跟他收到的那封信一模一样,字迹内容完全相同。
“看完了吧!如果这信上的内容属实,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新社会的干部队伍里,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害群之马,你看看这信上写的一桩桩一件件,简直骇人听闻!这样的人,竟然能坐到革委会主任的位子上,你当初是怎么把他提拔上来的?”
刘主任怒气勃然,陈远一声不吭地听着批评。
刘主任没好气地看着陈远:“你说话!这件事该怎么办?”
陈远面色严肃:“应该严查,将我们队伍里的害群之马踢出去,不能让一颗老鼠坏了一锅汤,不能让人民群众对我们公职人员失望……”
陈远说得很是大义凛然,他主动请求让自己来负责查处这件事,因为刘主任似乎还不知道他和赵方的亲戚关系。
可惜刘主任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奢望:“我听人说这个赵方是你小舅子,你跟这件事的关系太密切了,革委会决定先对你留职查看,等赵方的案子查清楚了,再决定怎么安排你。”
陈远呆滞了一下,留职查看?
“主任,我……”,陈远张嘴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刘主任叫停。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说了也没用,这件事就由章文阳来负责审办,你这几天就先在家休息两天,其他的事,等这件事结果落定了再说。”
陈远一听是章文阳负责这事,瞬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刘主任怎么会知道赵方是他小舅子,肯定是章文阳说的,整个革委会,只有章文阳知道这件事。还有那封信,怎么会直接递到主任手里,肯定是中间经了谁的手,说不准也是章文阳这个鳖孙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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