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哐当的关门声。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刚才还凄凄惨惨的沈琢,极轻极快笑了声,收了脸上的可怜样,冲外面叫了声:“孟辛。”
孟辛很快就进来了。
沈琢正坐在桌边,绿袍委地,一贯病态苍白的脸,被暖融烛火覆上了一层橘红,他眼角眉梢里,全是笑意。
孟辛进来问:“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找绿袖,要一瓶跌打损伤的药,拿去给送给阿瑜。”
孟辛不明所以,好端端的,公子给二公子送跌打损伤的药做什么?但他还是应下了,又问:“可还要给二公子带什么话?”
“话就不必了,”沈琢笑道:“让他好好养着。”
孟辛应声去了。
他过去时,几个小厮正在给沈瑜揉上药。
沈瑜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幼被养的皮娇柔嫩,但凡磕着碰着,都会起淤青,更遑论被戚如翡揍了一顿。
见孟辛过来,他顿时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回二公子,我们公子先前看二公子,似乎不良于行,猜二公子可能伤着了,便让小人来给二公子送瓶跌打损伤的药。”
说完,孟辛从怀中掏出药瓶放在桌上,冲沈瑜行过礼,便走了。
沈瑜盯着那个药瓶,没说话。
他的小厮见状,立刻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药扔了!大公子向来跟咱们公子不对盘,谁知道他这药里……”
这小厮话没说完,就被沈瑜一脚踹翻在地。
沈瑜骂道:“狗东西!吃熊心豹子胆了,敢做小爷我的主!”
小厮都委屈死了。
这阖府谁不知道,二公子跟大公子不合啊,以前大公子每次送二公子东西,都被二公子扔了,还说大公子不安好心。
但这次,沈瑜却发话了:“把那药拿过来。”
小厮立刻上前,将药瓶递给他。
沈瑜看了一会儿,又将药瓶递给为他上药的小厮。
他不自在轻咳了声:“算他沈琢识相,还知道让人送药,来给我赔礼道歉!”
小厮绿豆眼瞬间撑圆。
人家孟辛刚才明明说,是大公子见他不良于行,这才送药过来的。
怎么就成赔礼道歉啦?!
但看见沈瑜那张骄纵跋扈的脸,小厮什么都没敢说。
毕竟这位是爷,人家说什么都对!
“还傻站着干什么?!”沈瑜又趴到床上,指着两个小厮:“你们两个,去给小爷盯着沈琢的院子,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来报告我。”
两个小厮迅速去。
此时,戚如翡并不知道,她已经被沈瑜盯上了。
戚如翡沐浴到一半的时候,才咂摸出不对劲儿来。
他娘的!他们不是合约夫妻吗?!
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么多?!
戚如翡沐浴完,气冲冲出去找沈琢算账时,沈琢却已经睡着了。
她生了会儿闷气,便也睡了。
沈琢套路戚如翡,想跟她一起出门,可第二天,他还是没去成。
因为一大早,孟辛就匆匆进来道:“公子,大理寺那边来人了,说张大人昨夜犯了旧疾,现在下不来床,许多事情,尹少卿一人拿不定主意,便遣人来问,公子您这几日身子如何?”
昭和帝念着沈琢身子不好,虽破例免了他去大理寺日日点卯一事,但他总归还占着少卿的位置,如今正值夏末兼月末,正是大理寺最忙的时候,张大人若不在,尹少卿一个人,确实应付不过来。
“阿翡,我……”
戚如翡没等沈琢说话,便道:“去吧去吧,公务重要。”
说完,她先麻溜出门了。
几乎是戚如翡前脚刚走,后脚沈瑜就收到消息了。
他连早饭都没顾上吃,便追了过去。
沈琢将戚如翡送到院门口,等戚如翡走远了,刚转身往院里近时,见沈瑜远远朝这边跑过来。
他心下微动,便停下了下来。
等沈瑜跑近了,才问:“阿瑜这是?”
沈瑜撑着膝盖,狠狠喘着粗气:“戚如翡呢?”
“阿翡出门去了,阿瑜可是找她有事?”
这个死女人!昨天当街被他抓个正着,今天竟然还敢出门?!
一抬头,看见沈琢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沈瑜更来气了:“她是你媳妇儿,整天往外跑,你就不管管?”
“这……”沈琢面色迟疑,抿了抿唇角,老实道:“我管不住。”
沈瑜都要被气背过去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把自己窝囊说得这么直接的!
沈瑜没好气道:“那你就不能跟她一起出门?”
他就不信了,沈琢在旁边,戚如翡那个死女人,还敢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
沈琢顿了一下。
十分巧妙答:“她不带我。”
昨天不带他,今天带他,但是他去不了。
沈瑜一听这话,差点就想说,‘她不带你,你就不能自己跟去啊!’
但他又觉得,这话不能说,要是说了,沈琢真偷偷跟去了,瞧见戚如翡跟那个男的拉拉扯扯的,他还不得被气的当场翘辫子啊!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沈瑜啪的将扇子一合,没好气道:“算了,看在玉雕和药的份上,这事小爷我帮你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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