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风铃的门随着打开合上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卢婉菁站在花店内,透过玻璃窗注视着男人撑伞离去的背影,莫名觉得很有成就感。
她的前半生过得太憋屈太劳累,齐洲主外,她便主内,应对公婆的刁难不说,偶尔还要帮他操持一下公司的事情。
其实这些,她一点也不喜欢,只是单纯屈服于生活的无奈罢了。
然而自从离婚后,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平淡且自在。由于那至关的证据,过错在于对方,她拿到了一笔可观的补偿费用。再加上公司的股份,足以让她和齐玥过得很好。
每每想到这里,卢婉菁都感到十分庆幸。执意离婚,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坚定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电闪雷鸣,震耳欲聋的雷声扯回了她的思绪。卢婉菁看了眼窗外几近漆黑的天空,虽说才将将傍晚时分,但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估摸着今晚的顾客也不会太多。
思及此,卢婉菁转身去整理了下靠窗的花朵,打算提前开始清点数量,等去附近店铺玩耍的齐玥回来,好早点回家。
新进的花朵果然卖得不错,看着剩余的几支,她在花的名字前打了个星号,决定下次再多进些,满足客户的需求量。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闪电划过,雷声作响,靠近商业街尽头的花店内却仍是一番温馨安宁的景象。
在某个瞬间,随着风铃叮咛的声音,有冷风窜了进来,打乱了室内原有的温和,连带着屋外的淅沥雨声都清晰得犹在耳畔。
卢婉菁正在柜台处写清单,循声下意识回眸:“您好,欢迎……”
正在关门的男人身形极其高挑,穿着一身黑,黑色风衣的边角沾了点雨水,铺着一层薄薄的小水珠。
雨声被隔绝,他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单手插兜,将伞放在了门边一侧。
对上她的视线,徐淞鸣气质柔和地勾出一抹笑,极为和善:“你好。”
卢婉菁打量了他几秒钟,男人生得眉清目秀,身姿也很挺,杵在花店内瞬间显得狭小的空间逼仄起来,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听到他的回应,女人无声莞尔,本就温婉的长相因为蓦然的笑容显得格外的温柔和充满善意。
不知是哪一点触犯了他的禁忌,男人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插在兜里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握紧,似在忍耐心中的暗流涌动。
缓了几秒钟,他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屋内摆放的花朵,嗓音低沉:“能麻烦你帮我包一束花吗?”
“可以啊。”
卢婉菁放下笔,热情地上前一步:“您想要什么风格,是送给女朋友吗?”
徐淞鸣敛眸,目光一寸不离地盯着她,意味不明道:“不是。”
“是送给一位陌生人。”
卢婉菁愣了下,只觉眼前人说的话莫名有些古怪。但她也不好意思深究顾客的隐私,只是例询又问了句:
“那您有心属的花吗?”
“有。”
徐淞鸣的目光落在左侧,没什么情绪地念着心中所想。一字一句,极为缓慢:
“白菊,白百合,马蹄莲。”
从第一个词开始,卢婉菁的表情就有些僵硬。男人每说一种花名,她的心就往下坠一寸。这三种花组合在一起,寓意很显然。
思念、哀悼。
她捏着白菊柔软的细茎,指尖在细微地颤抖着。潜意识里,明知不该多想,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抬眸,想要看清男人此刻的表情。
前方的柱子上挂着一面小镜子,是齐玥觉得好玩,坚持挂上去的。镜面极其干净,一尘不染,映出了身后人冷白清俊的脸。
他正笑着,笑容极其诡异,微弯的眼睛中却不见一丝笑意。盯着她的眼神像是凶猛的狼在看等待已久的目标,冰冷又锐力。
两人的目光毫无征兆地交汇在一起,后者看清了她懵懵的鹿眼中,没来得及掩饰的惊恐和怔愣。而她,看出了男人眼里,肃穆疯狂的杀意。
空中划过一道惨白的利刃,同一时间,周围猝不及防陷入一片漆黑,突如其来的停电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惶恐。
手中的白菊掉落在地,口鼻被捂住的时候,卢婉菁奋力地挣扎着。她扒着男人箍住她脖颈的手臂,但男女力量悬殊,不仅没有任何用处,还在分神间吸入了大量手帕上的气体。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浑身的力气都在顷刻间被抽离。她无力地垂下双臂,几乎半倒在男人的怀里,意识模糊。
察觉到怀里的安静,徐淞鸣面无表情地松了手,失去意识的女人便因此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店内的布局,四处张望,瞧见帘布后的空荡空间,有了忖度。
帘布后的光线很暗,静谧地只有他匀浅的呼吸声,以及室外几乎快听不见的哗哗雨声。他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可以做到在实验室内那般,心无旁骛地专注手上的事情。
徐淞鸣看了眼躺在面前的卢婉菁,又恢复了几十分钟前的冷静自持。他转了下手中的手术刀,有几滴血液自刀锋甩到了他的脸上,徒留凉意。
本来是不想这么早动手的,可方才看到卢婉菁脸上的笑容,让他想起来那个可恨的女人,那个狠心抛弃他的女人。
理智在不知不觉中被愤怒给吞噬,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倒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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