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吧!苏展忍无可忍,上前两步一把搂住了白娇娇的脖子,强行把他扯出了病房。
柳湘笑着摇了摇头,跟在两个小崽子身后离开了病房。
江琳是最后一个走的,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白星梵忽然开口,对她说了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江琳的脚步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儿子。
白星梵张开了薄唇,想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的母亲表达感情。
欲言又止了一番后,他无奈地把想说的话改成了:快去吃饭吧。
苏颜:
搞什么嘛?
真是个奇怪的人!
江琳怔了一怔,垂下了眼眸:好。
苏颜能够轻而易举地从婆婆的神情中读出失落的情绪,有点儿心疼,干脆替白星梵把他无法说出口的话给说了:他是想跟你说他不怪你了,你也不用再自责了,他是爱你的。
白星梵浑身一僵,向来沉稳笃定的神色中竟流露出了孩子才有的赧然与羞耻。
江琳则红了眼眶,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开心笑了,连连点头:我知道,我明白!说完,她用手擦了一下眼泪,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病房。
她似乎好多年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像是卸掉了一件一直背负在肩头的重担。
病房门被关上后,苏颜冲着躺在病床上的某人翻了个小白眼:我还以为你的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呢,结果你竟然还会害羞?对自己的妈妈表达一下感情有那么难么?
或许对别人来说没有。
但对他来说,是真的有。
比登天还难。
白星梵沉默片刻,沉声开口:我曾恨过她好多年。
苏颜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童年,才会让一个孩子恨极了自己的母亲?
她长叹了口气,然后好奇地问了句:后来为什么不恨了?
白星梵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后,他才鼓足勇气剖开自己的内心,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口讲述自己对待母亲的感情:她第一次去重症监护室看望我的时候,我其实是醒着的,只是睁不开眼睛,她一直在哭,向我道歉,不停地跟我说对不起。
苏颜:然后你就原谅她了?
白星梵:没有。
苏颜瞪大了眼睛:啊?
白星梵解释道:我突然不恨她了。
母亲的哭声中满含忏悔与痛苦。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碎了。
自那一刻起,他就释怀了。
苏颜明白了,白星梵是选择了与母亲和解,也选择了与自己和解。
既然没有了怨恨,又何谈原谅呢?
这样挺好的,说明大家都在成长。她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你长大了,阿姨也长大了。
白星梵的眉头瞬间紧蹙:阿姨?
苏颜理直气壮:咱们都不是两口子了!
白星梵:
苏颜:我还没原谅你呢!
白星梵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获得苏小姐的原谅?
苏颜想了想,然后约法四章:不许骗我;不许强制我;不许威胁我;不许在我想睡觉的时候打扰我。
前三条很重要,事关她的尊严和自由,但最后一条也很重要,直接决定了她第二天的精神状态。
她又声音小小地补充了一句:我不想的时候不许勉强我
白星梵不假思索:好。
苏颜却懵了这答应的也太快了吧?
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话:男人在床上的话都不可信,即便是躺在病床上。
于是她又警告了他一句:骗我的话你就永远是前夫!
前夫这两个字无比刺耳,但白星梵不得不向她保证:好,白某一定会谨记苏小姐的告诫,绝不会再误入歧途。
苏颜没好气:什么误入歧途,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是诡计多端阴险狡诈。
白星梵一怔:我有那么坏么?
苏颜瞪着眼睛说道:不然呢?你就是标准的歧途,我才是误入歧途!她又长叹一口气,我就是被你骗进了贼窝。
白星梵忍俊不禁,然后问了句:后悔过么?他想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爱上他。
苏颜不知道。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后悔不后悔,想了想,道:感觉像是花了一笔钱,买回家了一只羊,养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是头狼,挺震惊的,还感觉自己遭受了巨大的欺骗,但是吧,按照市值来说,狼比羊贵多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赚是亏了。
白星梵被逗笑了,然而肋骨处的伤势不允许他太过放肆的笑,才刚牵起唇角,左侧肋骨处就传来了一股难以抵挡的剧烈疼痛,他不由蹙紧了眉头,咬紧牙关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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