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孽突然笑出声来,手抚上她的发顶,又突然用力抓着她后脑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脸看他,而后手指又松了力度,很轻地蹭她头发。
他俯下身,与她距离很近:“既然是本尊的亲妹妹,那明日入枯木林就好好表现,不要丢了本尊的脸。”
说完,他便转过身准备离去。
殷杳杳还想挣扎一下,于是抓住他衣角,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族中长老不信我,非要我进林子验一验身份,哥哥是不是也不信我?”
殷孽没有回头,把衣角从她手中扯出来,“信?”
他像听见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似的,忽而笑出声来:“信与不信于本尊来说不重要,本尊只喜欢有趣的东西,不管那东西本身是什么。”
言下之意是他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他的亲生妹妹,只在意她是否能给他带来乐趣。
说罢,他直接推门走了。
殷杳杳手心是凉的,她坐在轮椅上没动,眼睫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翌日清晨,下人进屋服侍殷杳杳梳洗,见屋中灯火还燃着,问道:“小殿下,这灯火需要熄了么?”
殷杳杳瞥了一眼灯烛架子,“不必了。”
她伸手理了理前额的刘海,对那下人道:“姐姐,我自己已经梳妆好了,您能推着我出去走走吗?”
她先前就自己梳洗过了,在头上简单挽了两个空心髻,发髻上简单地用了些珠花点缀,是她从前在凡尘、在仙界几千年来惯用的发式。
那下人见她笑容明朗,眼睛里像有碎星子一样,下意识觉得她没什么坏心思,于是犹豫了一小会儿,就答应道:“小殿下想去哪?”
殷杳杳撑着脑袋看向屋外:“带我四处都转一圈吧。”
那下人应声,推着她出了门,开始在魔宫四处转,但魔宫占地极大,她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也才方才把魔宫的一个角落逛完。
那下人又推着她到了魔宫东侧尽处。
魔族地界很大,魔宫建在高山上,这座山就是魔族地界的东侧尽头,魔宫东侧这道结界是和整个魔族的大结界连在一起的,旁边用红色的灵石摆着阵法。
殷杳杳问:“咱们魔族只有两层结界吗?”
那下人摇头:“魔族原本有三层结界,但第三层结界自仙魔之争、尊上陨落后就消失了,即便现在尊上复活了,第三层结界也还没再出现。”
殷杳杳闻言,尝试着感应了一下,却发现这结界看似牢固,实则不然,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削弱着整个结界。
她视线往旁边挪,落到旁边用红色灵石摆成的结界大阵上。
……是这结界大阵本身在削弱结界吗?
想着,她伸手往结界上探,想再感应一二。
旁边那下人见她伸手探结界,赶忙道:“小殿下勿要乱碰,近日结界外不远处有不少仙兵徘徊,您若是出去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魔族尽头与妖界人界接壤,但各界接壤的地界之间都有一处混沌地带,这些混沌地界不设结界,也不归属任何一界,通常各界都可以随意在这些混沌地带停驻,混乱极了,现在仙兵就在这处。
殷杳杳点点头,然后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你凑近一点,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那下人俯身凑近她:“您说。”
殷杳杳眨了眨眼,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出手,冲着她的后颈一记手刀劈上去——
“咚!”
那下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栽倒在地上。
殷杳杳微微俯下身,一只手拎起那下人的领子,一只手滑动轮椅,把人拖到旁边的花丛里藏了起来。
她把人给打晕了,约莫能昏迷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应该足够她逃出去了。
想着,她掏出一张手帕掩面,又滑着轮椅在结界处转了几圈。
须臾,她选了个隐蔽有路的地方,直接驱动周围的魔气破开了一小片结界,然后滑着轮椅寻了条隐蔽的小路小心翼翼出了结界。
魔宫在山巅上,从结界出去后是一片山林,其中蜿蜒着许多不平的高坡和坑洼山路,那些路都是被人踩出来的,逼仄又泥泞。
殷杳杳自山巅往下行,还没走出多远,就一眼瞥见对面低一些的一处平地上站了好几个仙兵,那些仙兵面前还堆了几具尸体。
她所处的位置稍微高一些,是视觉死角,望下去的时候能看见对面的情势,但从仙兵那个方向望上来却看不见她。
滑轮椅的动作顿了顿,她静悄悄退到一棵大树后,只探出半个身子观察仙兵那边的动静,就见有两个仙兵正拿着灵剑拨弄地上的尸体。
他们把最上面的一具血糊糊的尸体翻了个面:“这好像还是个魔族长老,杀了咱们不少人呢。”
殷杳杳定睛细看,发现那血淋淋的人竟是十一长老,他身下还压了好几具尸体,其中一具好像是黑发侍从的,其余的尸体都是仙兵的。
有个仙兵看着十一长老,嫌弃道:“算他倒霉,正好赶上昨日咱们又调了几队仙兵过来,他打十几个还行,打咱们好几队人,还不是被打得求饶?他还说魔尊复活了,要和咱们仙界交换魔尊的消息保命呢。”
有个大胡子仙兵“呸”了一声:“复活个屁,这万年来魔尊复活的消息都传了十几回了,哪一次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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