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孽抓着殷杳杳的手微微用力,带着人往那边走:“走吧。”
明炽跟在后面,问:“尊上这是……?”
殷孽散散漫漫说了句:“守株待兔。”
他自进入这处鬼域以来就没有施过法,为的就是不让斗星感应到他的气息,从而打草惊蛇;但斗星在殷杳杳的灵府之中纠缠那么些年,难保能感应到殷杳杳的气息。
若是斗星知道他们在此,想必就不一定会按时按规律地去偷人皮了。
他们顺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到了送葬队伍每次出现的地方。
距离刚才送葬队伍出现也快一个时辰了,他们又在原地等了一会,紧接着,就看见空间尽头的结界动了动,然后一队送葬的队伍从结界外面走了进来。
殷杳杳看着面前那队伍,从袖子里翻出张符纸来:“哥哥,你说的守株待兔,是直接在尸体上做定位标记吗?然后等斗星偷尸体的时候,我们这边也会有感应。”
殷孽:“嗯。”
他慢条斯理地从她手中拿过符纸,随手撕成个小人的形状,然后指尖在小纸人上点了点。
随即,那小纸人就化作一个个小小的光点,四散开来,有些却顺着棺材的盖子缝隙一点点钻了进去,有些像浮沉一样漂浮在空气中、隐匿在鬼群中,等到之后几次送葬的队伍再进来时,便会自己钻进棺材里,标记里面的尸体。
殷杳杳看着那些光点飘远。
送葬的队伍也走远了,他们一行人却没过去,还站在原地。
按照明炽找到的规律来说,斗星这次应该不会偷走人,殷杳杳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见定位标记没有感应,于是在旁边找了个和酒肆一样的建筑坐下。
坐下后,她把手往殷孽手腕上搭,动作很自然。
明炽原本要跟着一起坐下,见状,立即挺直了腰背又站回去,捂着嘴轻咳一声:“属下去别的地方看看。”
殷杳杳原本还没觉得怎么样,被明炽这样一看,刚刚落在殷孽手腕上的手蓦地顿住,收手也不是,不收手也不是。
殷孽垂眸看着她的手,轻笑出声:“嗯?”
殷杳杳有点不自在,把手往回收:“……没什么,就是想到哥哥之前受了伤,想看看?”
殷孽反手抓住她的手指,不让她继续把手往回收:“哪次?”
“嗯?”殷杳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又意识到:“众、众生之门和百鬼丞相虚境,都、都是因为杳杳才间接导致受伤,所以想……看看……”
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低若蚊吟。
殷孽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微微侧身,身体往下倾,稍微靠近她了些,声音也很低:“所以,本尊只因为你受过这两次伤吗?”
他身形颀长,这样俯下身来,在她身侧投下了一片阴影。
莫名地有压迫感。
殷杳杳心脏砰砰跳,不敢明目张胆侧头看他,但眼睛微侧,偷偷看他。
她小声说:“不……不止这两次。”
殷孽“嗯”了一声,又慢条斯理低声问:“为什么这两次想起要看本尊的伤?”
殷杳杳手抓着衣服,过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侧头看他:“因为……因为……”
她垂下眼睫,道:“因为我喜……”
话音未落,眼前摊开的人皮地图突然亮了一下。
紧接着,殷杳杳感应到了定位标记的动向。
定位标记可以让殷孽、殷杳杳、明炽三人都感应到。
她看了一眼殷孽和明炽:“你们感应到了吗?”
殷孽道:“走吧。”
说罢,他们一行人瞬移去了定位标记所感应的位置。
方才一到地方,就见棺材边上围着一群小鬼。
那群小鬼虽都是新死的死灵,但都正争先恐后地抢夺里面的尸体,但最前面的小鬼法力格外高强,似乎被控制了,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其余的小鬼都抢不过他。
殷杳杳看着那小鬼,小声喃喃:“斗星……”
殷孽“嗯”了一声,拉着殷杳杳往旁边的鬼群里隐了隐,明炽紧随在后面。
他们隐在人群中,就见最前面那小鬼快速地从棺材里卷了什么东西出来,手中捏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袋子。
紧接着,那小鬼把棺材掀翻在地,往鬼群中撞,一下子就隐没在了鬼群中,找不见踪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混着血液的腥甜味。
殷杳杳视线原本落在那小鬼身上,这会儿跟丢了,于是又从袖袋里摸出个符纸。
她手指落在符纸上,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然后指尖一道灵光落在纸上,施了个法术。
施完法术,她微微侧头,发现殷孽在看她。
她微微一愣,虽然知道殷孽知道刚才她在干什么,但还是没话找话地解释:“这些符纸之间都有联系,我在这上面补了一个法术,这样的话,被定位的那张人皮就用不了了。”
她说:“这咒术会让那张人皮快速腐烂。”
殷孽语气里似乎带笑:“嗯。”
他目光微抬,看了眼小鬼消失的方向,微曲的手指伸直,施了个法术。
而后一瞬之间,四周万物都出现一道重影,连时间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有鬼群往街道一侧走去,却突然“砰”的一声,像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上一样,又都停下了脚步,无头苍蝇似的朝着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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