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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似那冰雾嵌进去了,指骨泛冷。
    她点头:“就……就是随便写的,你那时候在十四中的人气很高,给你写信不过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我都,我都不太记得了,就,就大概是什么祝你出国之后,前程似锦什么的吧。”
    程濯目光笼着她,没什么迫人气势,浅淡的,很执着又不敢急切探究的样子。
    重复他人的话,会叫说谎者心虚,程濯再次重复确认。
    “就只是祝我前程似锦的话吗?”
    她没看他,轻咬着杯子边沿,低垂的长睫毛柔软地扑闪着。
    “你不知道吗,你出国的时候,十四中有很多女生都舍不得你的,你刚走不久,那时候十四中的贴吧里还有你的帖子呢,有很多女生祝你前程似锦的。”
    程濯:“你在其中?”
    隔一段光影,孟听枝看着他,以低声回答:“我只是其中的一个。”
    平平无奇的一个。
    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对于程濯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比任何赌博都叫人心里没底,就像虚浮在一段明明关于他,可偏偏他本人一无所知的记忆外。
    “我——”
    他试图在孟听枝的眼睛里找到蛛丝马迹,但她目光太软了,如同一层不透明的软膜,只朦朦胧胧地窥见一部分情绪色彩,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伤害过你吗?”
    孟听枝摇头:“没有。”
    她又补充:“怎么会呢。”
    程濯浅浅舒出一口气,微张双臂。
    “过来,枝枝。”
    他这人仿佛天生就冷感寡情,所有人之常情的亲昵,在他这里都难寻踪迹,无论对谁都是,认识那么久,他们恋爱都谈过两次。
    他喊她枝枝的次数,屈指可数。
    甜言蜜语不可信手拈来,都是在特定的场景下,他当头被什么情绪压着,曝露出最真实的状态,不能抵抗,也甘愿臣服。
    任惊涛骇浪,他半分不讲,他只是疏疏落落地站着,带一点笑,喊她枝枝。
    已经爱到不行了。
    孟听枝走过去,环腰把他抱住。
    程濯俯身,收拢两臂将人严丝合缝地嵌在怀中,手掌落在她后脑,温柔地抚她的长发,贪婪地嗅属于她的香。
    他的声音格外珍重。
    “我会对你很好的,别人有的,我都会乘十乘百地给你,孟听枝,我会好好护着你,不叫你的人生再有一丝一毫的缺憾。”
    程濯是下午走的,他前脚走,预约的客人后脚就来了,跟孟听枝聊了半个多小时,确定了方案就走了。
    之后,孟听枝上楼收拾房间。
    看着那张床,越发坚定了要把床换掉的心思。
    木姜香气浓郁,花期却短,昨天夜里就已经开盛,早上程濯换了水,也养不久了。
    孟听枝洗净瓶子,换一束新的来,馥郁花香一散,将驱虫水残余的气味,完全盖住。
    日光西斜,渐衰成一抹明艳的橘调。
    白纱帘似画布在光里铺开浓郁底色,风扇悠悠,孟听枝横坐椅子上,晃着小腿,吃着红枣糕。
    杏色绣花的棉质桌布上,静置着一张褐蓝色的名片,熟悉的松枝云纹。
    岛川集。
    她的书架还有多本矢藤源斋的画册,几乎齐全。少女时期,她曾在大雪天去青体中心排队购书,因为黄牛抬价,爱而不得。
    那时的难过,至今可忆。
    总以为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拥有了。
    上大学后,她手头宽裕,一直留意各个二手平台,她从来没有一刻的放弃,所以不管多难得,最后还是有了。
    刚刚无意翻出这张曾经险些被她丢进了垃圾桶的名片,孟听枝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程濯父亲过去的轻视和刁难。
    而是曾珥。
    是这位美院近十年来的天花板学姐,劝她把这张名片留下来。
    那时曾珥说:“有时候,及时止损就是最大的收获,就算不要,也不要随便丢了,留着当个纪念也好啊,等过个十年八年你回头再看,看看——”
    “人生的风口,你曾经抓住的东西还在吗?”
    孟听枝就着灿烂霞光,看着自己的掌心。
    她掌纹很少,也很淡。
    这样的人,似乎什么感情都不会深刻,及时止损好像很适合她,
    可偏偏,很多年前,她就是一个孤注一掷的人。
    人生的风口,她抓住了什么呢?
    她什么也没抓住,她从来都不是喜欢死缠烂打,掏心掏肺的感情的人,不想轰轰烈烈,只想平淡长久的喜欢一个人。
    平淡长久到即使你不知道,不回应,也完全可以。
    可那个人知道了,回应了。
    她看不懂使用说明,那人临走前还帮她把楼上楼下的驱蚊水用上,定了闹钟,提醒她什么时候关掉电源。
    阮美云送来的两盒红枣糕,孟听枝留一盒自己吃,一盒给程濯带走。
    孟听枝把纸袋递给他。
    “你不要看这个红枣糕平平无奇,其实很好吃,而且很难买的,整个老城区就一家店,还每日限量,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程濯接过来,看着说:“这不是你妈妈买给你的么?你给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孟听枝面上一臊,学他的一本正经。
    “那……那我以后会经常这么宠你的,你也不必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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