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还昏迷着,他们就想着皇位的人选了?
从前父皇被迫继位,那边施压等各种原因,破坏了她和父皇母妃平静安逸的生活,真算起来间接害死了她的母妃,她对宗室那边一贯没什么好感。
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冷色,对一旁递完情报等她吩咐的人道:“继续盯着,兴许他们是太安逸了,顺便让他们忙起来吧。”
随便派人闹个什么事,越大越好。
免得这些人不祝父皇好。
待人应一声下去后,她眉间冷厉未褪,却忽然听见床上传来细微动静。
谢芊顿时转头,昏迷的天佑帝费劲的睁开眼,静静的看着她。
那双眼睛,苍老浑浊,一丝不复从前威严。
她看得心里一酸,微愣之后迅速起身。
“来人!父皇醒了!”
一直轮换在门外的太医听见传唤,与老太监一同迅速进门。
……
一番诊治之后,药童马不停蹄去煎药。
待药来时,天佑帝睁眼没有这么费劲了,谢芊与老太监将他半扶起来,慢慢的将药喂了下去。
“…芊芊留下,其他人…出去……”
天佑帝虚弱着吩咐着,浑浊的目光中重新凝了一瞬。
伺候的人与太医们拱腰退出去。
安安静静的寝宫里,谢芊红着眼握着父皇的手,声音颤抖:“父皇有事要与儿臣说吗。”
天佑帝下意识扯了嘴角,朝她虚弱一笑。
他的目光悠远,“朕…昏迷了多久…”
“今日是第四日了。”她轻声答着。
想必朝堂等各方都有动作了。
天佑帝心下了然,随后目光复杂却带着轻微的笑意说:“…这几日…朕梦见你母妃了…”
皇后和他说一切都好,她似乎还与从前那般温婉美丽,只是如今,他已经如此苍老了。
也不知人死后能否回到从前的容颜。
也不知皇后会不会嫌弃他。
天佑帝唇边不自觉勾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气色好了些。
“朕甚是想她…”
他低喃着,随后看着谢芊脸上的泪,心痛却连抬手替她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
他自嘲一笑,缓了声有些无奈:“芊芊不哭…父皇、还没走呢。”
谢芊被泪水糊着眼,闻言忍不住皱紧了眉翁声道:“父皇别胡说。”
天佑帝笑了笑,“…朕是不是太自私了,朕的芊芊会怪父皇吗…”
“可是这么些年,朕太想她了——”
“咳咳——”
天佑帝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谢芊递上一杯温茶给他顺顺气。
她红着眼垂眸,掩下止不住的泪眼。
“芊芊从没有怪过父皇…”
天佑帝抿了一口温茶,动作迟钝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眸光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悲伤。
“没料到时间会这么紧…朕也不知下回醒来是何时……”
天佑帝语气缓缓,他手微颤着,指着地方让谢芊自一个暗格里翻出一个小箱子。
她捧着箱子过来,眸中欲泪且疑惑。
“朕养了一批精锐私兵…无人知晓,这块军符要收好…”
“暗卫营早在…咳咳,早在建立之初朕便吩咐过,朕不在了所有人都听令于你。”
她担忧的递了茶让父皇慢些说,但天佑帝的口吻像是最后的嘱托,令她眼前雾了一片。
“朕继位数十年,朝中不少朕的心腹,名单在盒子里…”
“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他们会帮你——”
天佑帝的话让气氛莫名沉重了起来,谢芊眼里噙着泪看不清东西,只能摸着那张名单默默的收紧了手。
“好。”她哽咽着应着。
天佑帝握着女儿的手,断断续续将所有的底牌还有操心的事交代一遍。
末了,天佑帝的神色慢慢疲惫,谢芊的眼睛肿肿的,“父皇休息一会,下回再说。”
天佑帝费劲的挥了挥手,重新抬了那双略微浑浊的眼。
谢芊意有所感,等着他开口。
“…真认定是那小子了?”
谢芊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天佑帝沉默了半晌,随后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盒子上。
裴元景注定是登高位的人。
他信裴元景的能力与品行,但不敢全信一个帝王。
“私兵与朕留下的那些人都是你的底气,朕的女儿绝不能受半分委屈。”
他的言下之意极其明显,若是裴元景有朝一日负了她,至少能够全身而退。
天佑帝嘱咐了很多,她红着眼应着,心里揪得难受。
“…算着日子,明日他该到了。”
信递出去已有几日,快马加鞭该到京城了。
“明日你带着玉玺,去城门迎他吧。”
本以为他还能再撑一会,但如今看来是不行了,裴元景拿下三国是大势所趋,总有一天会到来,不如他直接奉上天佑,也免了百姓们对战争的惶恐。
裴元景,会是一位好帝王。
天佑帝苍老的眸中透着一丝释然。
第五十章 城门玉玺
京城
城门口被身着盔甲威风凛凛的军队们围了起来, 为首身穿宫服的谢芊目光遥遥看着官道,眸光潋滟动人,可不知为何, 与从前相比多了几分复杂。
她身后,陆阳与天佑帝的几位心腹一同静待那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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