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恕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一般,灰蒙蒙的视线死死地凝在了年朝夕身上。
此刻的年朝夕正半蹲在地上打量着那具木偶身体。
看了半天,她突然拎这那具木偶身体走了过来。
宗恕眼看着她走过来,眼神热切了起来,挣扎着爬了起来。
秦掷风察觉到面前这人态度有异,一回头,正好看到自家外甥女聘聘婷婷地走了过来。
秦掷风连忙道:“兮兮,你站在一旁看着就行,别过来了,免得伤到你。”
她的舅舅对她的态度似乎是过于紧张了。
年朝夕就笑了笑,道:“没关系的舅舅,我有几句话想问他。”
视线落在了宗恕身上。
秦掷风微微皱眉,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自己身旁那个臭小子就顺势道:“舅舅不必太过担忧,我是兮兮未婚夫,我自可以护着兮兮。”
这句话说还不如不说,秦掷风听得额头上青筋直冒。
但让他觉得最可怕的还不止于此,最可怕的是,这臭小子一口一个“未婚妻未婚夫”,兮兮那丫头脸上只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居然还未曾反驳。
这丫头真认了这臭小子为未婚夫了不成?
这哪里成!兮兮才这么大一点,要什么未婚夫!
而且……牧允之那个未婚夫刚成为前未婚夫,兮兮又刚刚复生,她哪里又来了一个未婚夫?
难不成是这小子诓骗他外甥女的不成?
秦掷风的眼神猛然凌厉了起来。
此时年朝夕已经走了过来,将那木偶径直丢在宗恕身前,语气平静地问道:“这幅身体,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那木偶的长相和两百年前的她有五分相似。
但年朝夕不可能真的就只拿它当一个普通木偶看。
她的神魂被困在这具木偶之中时,看似笨拙,看似不好用,可这确实是一具实实在在能容纳活人神魂的身体。
有些邪修死后夺舍活人身体都多半九死一生,普通木偶又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就能容纳活人神魂?
宗恕沉默片刻,突然低低地笑了出声:“你活着,能有这样一具身体可以用,真好。”
年朝夕冷下了脸:“我问你这具身体是怎么来的!”
一具勉强容纳她神魂还不能让她自如活动的身体都那么难得了,那她如今这具身体雁道君又是怎么来的?
她需要从宗恕嘴里撬出这具木偶身体的来历,然后推测自己这具身体让雁危行付出了什么。
宗恕沉默了片刻,却突然摇头道:“我不会说的,我如今活着也只不过是为了将你复活,你既然复生了,我便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兮兮,你动手杀了我吧。”
年朝夕定定的看了他片刻。
随即她直接转头问道:“舅舅,雁道君,你们来看一眼。”
秦掷风和雁危行对视了一眼,同时去检查那具身体。
秦掷风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蛊虫驱动?我说这木偶怎么保持的生机……不对,等等,普通蛊虫怎么可能一直驱动生机……”
他穆然转过了头,看着宗恕,脸色可怕:“活人练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让我外甥女为你的私欲背负这样的罪孽!”
年朝夕脸色大变!
她豁然转头去看宗恕,宗恕却面无表情。
年朝夕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
活人练蛊驱动生机。
哪怕她对蛊术不了解,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宗恕真的只是因为制作出一具能容纳她神魂的身体便用活人练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这一条条人命,让她如何承担!
“不是。”在她心绪不宁之际,雁危行突然开口。
他声音平稳,莫名安抚了她的心神。
他冷静道:“兮兮,舅舅,你们仔细看一下,这不是活人练蛊。”
年朝夕转头看过去。
此时雁危行已经动手拆了那木偶身体的一条手臂,在他还准备往里拆的时候,那木偶的心脏处突然鼓动,一个什么东西闪电般的从心脏钻到手臂,趁人不备便想逃出。
在那东西从断臂中钻出来的一刹那,雁危行猛然伸手,两根手指夹住了那东西。
是一只通体血红色的蛊虫。
年朝夕原本挺怕这种虫子的,但此刻为了确定宗恕是不是拿了活人练蛊,强忍着不适走近了一些。
雁危行看了两眼,淡淡道:“活人练蛊的话这蛊虫身上不可能没有戾气,但现在这蛊虫身上有驱动身体的生机,却没有戾气,应当不会是活人练蛊。”
秦掷风沉着脸看了过去,随即脸色又一点点缓和了下来。
他安慰年朝夕:“兮兮别怕,不是活人练蛊,你放心,舅舅不会让你背负上这般罪孽的。”
年朝夕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正在此时,雁危行突然拿着那条蛊虫走到了宗恕面前,冷冷问道:“没有活人练蛊,你做了什么才弄到了如此丰沛的生气?你对兮兮做了什么?”
宗恕淡淡道:“我只想让兮兮活而已,我不会对兮兮做什么,更不会让她背负上任何罪孽,我没有杀任何一个人,兮兮的灵魂,永远都只会是干干净净的。”
他说得平凡,但不知为何,这句话让年朝夕怒从心起。
她突然走了过去,顾不得自己对虫子的厌恶,直接从雁危行手中一把抓过了那虫子,抬手掷在地上,一脚将那蛊虫踩的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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