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厚的碎石加上厚土,如果真被压到了,哪怕是修士也得喝一壶。
年朝夕飞快又后退两步,抽出腰间的剑想斩出一条路来。
雁危行却比他更快,血色的剑势闪过,挡在年朝夕面前的厚土如同被吞噬一般,转瞬消失,剑势行至年朝夕面前,又温柔的停下。
剑势之后,雁危行冲她伸出了手:“兮兮,来。”
年朝夕尚未伸出手,雁危行身后,恶蛟已经暴怒的袭来。
年朝夕心里一惊,动作飞快的上前想挡住恶蛟。
雁危行见状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突然转身,一剑劈下,这仓促的一剑却硬生生将恶蛟逼退。
他并没有乘胜追击,仍旧转过身,伸向她的手不动,只说:“来,兮兮。”
年朝夕顿了顿,将手放入他掌中。
雁危行用力一拉,年朝夕整个人撞进了他怀里。
雁危行抱紧了她,提剑劈开不断坍塌下来的碎土,硬生生斩出了一条路。
年朝夕趴在雁危行肩膀上回头看去,看到那恶蛟仍想再追来,坍塌的废墟之中却突然传来了净释的声音:“将我带出去。”
这是在对那恶蛟说话。
话音传来的时候,恶蛟神情暴怒,一双血色的眼睛里泛着仇恨的光。
年朝夕曾无数次面对过恶蛟,她知道恶蛟暴怒时是什么模样。
处在愤怒之中的恶蛟不会听任何人说话,也不会在意任何人,哪怕是它自己,
年朝夕曾经激怒过它,而被激怒之后的恶蛟,哪怕是挣扎的遍体鳞伤,也要挣扎着探出困龙渊,欲要吞噬她的血肉。
这样的恶蛟,怎么可能会听从别人的话。
然而下一刻,让她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平淡的话音落下,暴怒的恶蛟神情猛然一僵。
它似乎是并不想听从净释的话,但却又像是身不由己一般,只能硬生生停下身体。
恶蛟猩红色的眼眸之中浮现出挣扎之色。
下一刻,它像是妥协了一般,转身又一头扎进了废墟之中。
这次年朝夕是真的惊了一惊。
那恶蛟……居然真的听话了?
净释是做了什么?
他说自己想要力量,所以掌控了恶蛟,居然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他到底做了什么?
年朝夕惊疑不定。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心绪一般,雁危行突然抱紧了她。
年朝夕缓缓回过了神,抬起眼睛看向了雁危行。
眼前的人仍旧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模样,似乎两百多年的时光也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变化。
他目视前方,神情平静,握剑的手很稳,仿佛天塌地陷在他面前也不过尔尔。
年朝夕的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胸膛前,开口道:“失去了半颗心脏,这才是你失忆的原因,对吗?”
雁危行挥剑的手顿了顿,一瞬间,土石重新坍塌了下来。
他立刻重新举起剑,声音平静道:“是。”
年朝夕又问:“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雁危行:“就在刚刚,我差不多都想起来了。”
年朝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热。
她忍住那股热意,哑声道:“那你为什么失去了记忆,却还记得我?”
为什么呢?
雁危行微微走神了片刻。
心脏对修士来说至关重要,它代表了修士肉体的生机,而肉体又是修士神魂以及识海的依托。
分出一半心脏,等同于分出一半生机。
生机受损,一同受损的除了身体之外还有识海和神魂。
神魂受影响还好,但对于雁危行来说,最无法接受的是识海受到影响。
识海储存着记忆,那也是识海中最容易受影响的地方。
当决定分出一半心脏重塑兮兮的身体时,雁危行最怕的不是分出这一半心脏后自己的生死,而是怕识海受到影响后,他的记忆还能不能完好无损。
他几百年的记忆中,一半都是年朝夕。
他不能忍受自己有关年朝夕的记忆受到一丝一毫损害。
所以在分出心脏之前,他先将“年朝夕”这三个字用魔族禁术刻进了自己的神魂。
年朝夕的名字,年朝夕的相貌,不要忘记,年朝夕是他的未婚妻。
神魂能承受的东西不多,但他只要能狠心刻下去,无论在分出心脏的过程住发生什么变故,他都不会再忘记这个人。
哪怕他忘了自己。
雁危行又想起了自己在兮兮墓前刚醒过来时的情景。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神魂告诉他,这是年朝夕,你的未婚妻,你此生所爱。
雁危行突然将脸埋进了年朝夕的发丝之中,片刻之后又抬起了头。
他说:“兮兮,等解决完眼前的事情,我一五一十都告诉你,好吗?”
这是雁危行难得的示弱。
年朝夕愣了愣,不由自主道:“好。”
话音落下,废墟之中,恶蛟带着净释冲天而起,和他们擦身而过。
雁危行眼神一凛,冷笑一声,剑势如同吞噬空气一般,吞噬了挡在他们面前的所有土石,也随之冲出地下百丈。
雁危行离开地下前,年朝夕无意中看到了牧允之他们四人。
四人被挡在一颗巨石之后,勉强遮挡住了下落的土石而没有被掩埋,但他们仍旧躺在地上,一个个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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