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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打个饱嗝,还是酸辣的味道。
    只有张掌柜自己知道,做金汤的银子,远比不上牛油红汤,南瓜,酸豆角酸萝卜,加上猪骨牛骨熬制,真花不了多少钱,却能卖这么高的价钱,可见做生意有多少水份。
    张掌柜喝了口热茶,饭吃饱了得消消食,达娃大人把牛油红汤和金汤的方子都给他了,但以后利润,乌迩多分一成。
    一成银子不少呢,但张掌柜心甘情愿,一是因为晋阳长公主,二是达娃大人说了,日后生意做不成了,这方子也是他的。
    说白了,就是想多赚点钱。
    如今城守换人,大楚和乌迩远没看上去那么和平,日后要真到了那一步,他好歹有个安身立命的法子。
    可长公主怎么知道到了最后,他不会向着乌迩呢。
    虽是大楚人,可孰是孰非谁对谁错他还是看得明白的,永州百姓的命是长公主救的,若非当时先帝要打仗,怎么会招惹乌迩那群狼,打不过了,永州成了被牺牲的那个,最后把公主送了去。
    公主,救了永州啊。
    边关的百姓都欠公主一条命,背信弃义,会陷公主于不义。
    若是大楚向乌迩起兵……张掌柜叹了口气,但愿不要有那么一天。
    *
    盛京昨晚下雨,到今天还没停,秋雨不似春雨那般绵绵,反而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啦啦往地上落。
    让人遍体生寒。
    张绪把窗户关紧,然后悄悄地把烛芯剪短了点,御书房亮了许多。
    做完这些,张绪望着书案前坐着的人,出了会儿神,昨夜睡了两个时辰,早上没用多少,倒是浓茶喝了好几杯,秋天是贴秋膘的时候,怎么比前两个月还瘦呢。
    张绪想了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长公主回了乌迩,六月份渝州大旱,皇上下令修渠引水,八月份南方泄洪,朝廷又拨款赈灾,皇上几个月没睡过好觉。
    也不知道靠什么撑着。
    张绪心里不是滋味,皇上现在很少去绮兰宫,似乎是把长公主忘了。
    又瞧着不像,唉,长公主为什么不能留下呢,皇上为了她,做了多少。
    正想的出神,容誉便出声了,“茶凉了,换一盏。”
    容誉拿起茶杯又放下,再看奏折有些看不进去了,左边是没看的,一大摞,右边是看过的,两大摞。
    张绪赶忙去茶水房换茶。
    很累,眼睛干涩,头也发沉,容誉嗓子干得厉害,张绪还没回来,他站起来在御书房走了走,下雨冷,因为关窗,屋里还闷,容誉打开窗户,吹了一会儿,回书案前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就不知人事了。
    再睁开眼,看见的是就是宫殿床上,花纹繁复的纱帐,黄色,上面有云纹金龙,床架子上还挂着香囊,容誉按了按头,已经不沉了,但是嗓子跟冒了烟似的。
    他这儿刚有动静,张绪就喊起来,“太后娘娘,皇上醒了!陈院判,皇上醒了……”
    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太后匆忙进来,目光满是忧心,“你晕过去了,太医说你操劳过度,又染了风寒……你昏睡了两日,先喝点水。”
    容誉睡着,不好喂药喂水,他喝了一碗,眉头深拧着。
    太后看着,叹了口气,“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你才十八岁,太医就说你思虑过重,郁结于心,长此以往,有碍寿元……你说,你都是皇帝了,有什么心事,国事有那些大臣分担,你想要什么没有……”
    太后越说越急,说到最后什么都不顾及了。
    想要什么没有,容誉静静看着她,许是生病的缘故,他脸色苍白,唇色浅淡,一身黄色的中衣,头发搭在肩上,看着跟琉璃似的。
    容誉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我想要阿姐回来,可阿姐能回来吗。”
    太后一噎,这都几个月了,什么事都该忘了,怎么容誉还记得。
    容誉摇了摇头,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我想要阿姐,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自小和阿姐一起长大,以前不懂,后来懂了,阿姐已经走了。”
    “我对不住她,若是我那时用功一点,少想着玩闹,没准能早帮上父皇,也不会让阿姐远嫁。”
    容誉手慢慢攥紧,“我好像回到以前,哪怕梦里也好,可是,阿姐连出现在我梦里都不愿意,阿姐不愿见我,不愿留下……”
    梦里的绮兰宫是座空的宫殿,有书,有茶,有点心,有笑闹着的金庭玉阶,可明明两人喊了公主,他就是看不见容姝,听不见容姝的声音。
    他们常去的后山,满是玉兰花,金庭喊着“公主这朵花好看,摘回去酿酒。”
    玉阶也笑,可他就是找不到容姝在哪儿。
    那时游湖,容姝坐在船上,所有人都看她,周围的公子都说公主好看,可他根本看不见容姝在哪儿。
    明明应该在窗前,在榻上,在林间,在游船上,可是人去哪儿了。
    他做的所有关于容姝的梦,里面都没有容姝的身影,他守着梦,却找不到人,何其可笑。
    那笑在脸上,倒像是哭一样,太后摇摇头,“你是皇上,怎能耽于儿女情长,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太后想说赵颜兮不是像容姝吗,把她带进宫,假的也比没有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容誉道:“我身体没事,母后不必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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