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三个月,加上今年三个多月,容姝掏出去一万多两银子,全是从她嫁妆里出的。
耶律加央养的牛羊马匹没动,有时候,粮食和肉比银子有用。
夫妻之间,本不用把你我分那么清楚,可耶律加央做不到无动于衷。
容姝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我还当是什么事,东西放着太占地方了,留着也没什么用,有些首饰戴着不方便,有些样式过了,我不喜欢,所以就让达娃给融了,能卖的卖了。”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兴许她以前把这些看的很重,毕竟都是从大楚带过来的东西,有那里的回忆。
可是现在,大楚对她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记忆,嫁妆也该物尽所值,最好就是换成银子。
银子能买东西,能给人结工钱,可不比干放着强吗。
夫妻之间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耶律加央把仅有的二百多两银子给她,她用点嫁妆怎么了,再说,不过一万两银子,算不得什么。
耶律加央却不这样想,他不是分的清,就是舍不得,不忍心,不愿意容姝多花钱。
他不想容姝吃亏。
容姝看耶律加央这样子,不由得笑了,“你过来,还有好多钱呢,值得这样。”
快马加鞭地回来,把乌音珠吓得都不敢说话。
不过说实话,耶律加央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还真吓人,但容姝不怕,她拉着耶律加央的手,把柜子打开给他看。
柜子里全是金子银子,为了好放,容姝让达娃铸成了金条银条,手掌长,一指厚。
那些摆饰瓷器很值钱,还有金钗首饰,上面的宝石也值钱。
换完差不多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花了才一万两,还剩好多。
耶律加央被这金闪闪银灿灿的东西闪了眼。
容姝道:“有用钱的地方就先紧着用,钱先放这儿,你用了就拿。大楚的那些东西……我早就不想要了,既然我嫁到乌迩,就是乌迩人……还是说,你想和我分的那么清楚。”
耶律加央当然不是那样想的,就是觉得容姝委屈,他没让容姝过上好日子。
“我没有,阿姝,我一定把城墙建好,让你过上好日子。”
耶律加央神情很坚定,容姝点了点头,“我知道,大楚有句话叫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很辛苦,要对百姓好一点。”
这些耶律加央都懂,他把容姝抱在怀里,声音有点闷,“嗯,等这阵子忙完,我抽时间陪你。”
可是没有歇下来的时候,很多事都需要耶律加央去做,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
倘若大楚乌迩相安无事,这个孩子的到来自然是锦上添花,但显然,容誉并不希望她生下这个孩子。
她的孩子和容誉有什么关系,容姝发誓,一定要让两个孩子平安长大。
耶律加央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开,三月的天,马上就春种了。
草原上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孩子,男人要么去山上,要么去参军,要么去了铁矿和盐湖,放牧的几乎都是孩子和女人。
学堂里的学生走了大半,剩下的都是读书好的,哪怕这样,放学之后也要帮衬家里放牧干活。
没有一个人闲着。
柜子的银子在慢慢消耗,转眼到了五月中旬。
春种差不多结束了,后山又开了许多地,所有人都在不自觉地多储存粮食,商队仍是一个月跑一次,现在很难从大楚买到粮食和种子,有钱也不行。
达娃去见张掌柜,张掌柜也无能为力,只悄悄告诉达娃,城守下令征粮,比市场价高一成,价钱高,又是朝廷在运作,很多人都愿意把粮食卖给朝廷。
好换点银钱,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
但对许多人来说,这更像一个信号,朝廷收粮,怕是要打仗了。
不然还能干什么,张掌柜实在想不出别的缘由来。
不止是永州,边关十三城,都是这条令,百姓们闻风而动,能卖的粮食都给卖了,而粮店的粮价,也跟着抬高了一成。
达娃去粮店买,店主就说卖没了。
米缸的确是空的,米面具空。
达娃自然不敢去城守府买粮食,只能回来问张掌柜。
粮价上涨,火锅店的生意都受影响。
达娃道:“米面到乌迩也就小部分人吃,买不到也没什么,只不过王妃生在大楚,习惯吃这些。”
张掌柜深吸一口气:“放心,肯定能让长公主吃上。”
达娃点了点头,“有劳了。”
张掌柜只买了两袋米面,达娃客客气气地道了谢,然后给在大楚的乌迩人留了暗信,这次一起回去。
留在大楚的乌迩人有五十多个,商队一百来人,全回去太过明显,可看如今的状况,留在大楚的变数太大了,很可能死在这里,但若不留人,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
五十四个人,只带回去四个,剩下五十人,依旧留在大楚,负责打探消息。
怕吗,自然是怕的,谁不怕死,但总要有人做这些事,要是大楚突然起兵攻打乌迩,他们能给乌迩递消息。
大楚有信鸽,乌迩有雄鹰。
鹰能传信。
张掌柜没想到这是乌迩商队最后一次来大楚。
六月中旬,初夏,天暖得很快,火锅店的生意不如以前,城门口处一直不见商队的影子,一直等到六月二十,商队也没来,张掌柜回过味儿来,商队以后怕是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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