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食是青稞饼,烙了好多,管够,不够的话还蒸了一锅红薯,闻着就甜丝丝的,要是掰开一个,就能看见里面橙红色的红薯瓤,热热乎乎的。
尼玛饿了两天,空灌了一肚子的水,现在饿的不行,心里火烧火燎的,等饭菜端过来,拿了张饼,油烙饼,中间有一层的,往里面夹点肉夹点菜,再把饼一卷,咬上一大口,“这个好吃!”
吃了几口,等肚子里有了东西,就开始慢慢品尝了,回想这阵子跑断腿,又想起把粮车烧了的时候心里的高兴,真恨不得再喝几口酒。
一个姑娘拿了两坛酒过来,丹增抹了把嘴上的油,“这行吗……”
“王上许的,大人们痛快喝就成。”
话虽如此,两坛酒,哪儿够二十个人喝,不过能解解馋。
喝酒吃肉,日子不就是这样吗,尼玛被辣的吸了两口气,“你们说,大楚没了军粮,能坚持几天。”
丹增道:“烧了二十多车,看他们灭火了,剩下的粮草估计还能挺一阵子,以后再想烧粮草就难了。”
粮草烧了,还能再运,最多就拖一阵子,还是得把大楚给打回去。
耶律加央也是这么想的,烧粮草只是缓兵之计,大楚不可能因为粮草不足就撤兵,得打回去,怎么来的就怎么打回去。
这二十几天,相安无事,但并不意味着,大楚不动,乌迩就不动。
四月十三,乌迩出兵,正是早晨,大楚将士还在吃掺了土的面汤,一个个愁眉苦脸,脸上都是土色,就听敌军来袭,在十里之外。
面汤三两下喝完,然后拿起刀剑,准备迎战。
乌迩军队来的很快,马蹄声从地面穿过来,地面都在震动,大约是这几日没吃好,听这声音,竟然有点怕。
马蹄的声音越来越大,还能听见战马的嘶鸣。
乌迩人擅驯马养马,很多年前,大楚的战马都是从乌迩买的,一匹马数十金到一百金不等。
时至今日,大楚的战马都是自己养的,很多人还是对乌迩的马眼馋。
马的性子野,跑的也快,比大楚的马不知道好多少。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全军列队,抵御外敌。
乌迩来势汹汹,连马都是凶的,冲在最前面的一边挥刀砍下射过来的箭,一边向前冲,倘若有人倒下,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跟上去,不死不休。
刀剑相击,这时比的已经不是谁人多,而是谁更狠,乌迩杀红了眼,敌人的血渗进土里,大楚不敌,一退再退。
第一百章 回乌迩的第四十一天也越来……
落日的余晖把天边云彩染成了赤金色,热血抛洒在地上,空气里全是粘腻的铁锈味,当然还有硝石的味道,掺杂在一起,难闻地令人作呕。
地上有残肢断臂,有还在艰难喘息的人,有人睁着眼,眼看着同伴倒下却无能为力,想要喊出的“躲开”,还在嗓子里。
脸上也有血,温热的,冷透的,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大楚退兵至母亲河对岸,河水掺了血,透着丝丝的红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流干净。
徐景行喘着气,看着大楚将士收拾残局,安营扎寨。他肩膀中了一箭,箭头还留在血肉里,疼痛丝丝拉拉的,可以忍受却难以忽视,他记得射箭之人是谁。
是耶律加央。
隔的很远,箭破空而来,箭尖闪着银光,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躲避不及,幸好歪了一下身子,不然这支箭就会插进他的胸口。
徐景行眼中有戾气,耶律加央真是不要命的疯子,连着乌迩人都是,箭雨都赶闯。
不过大楚退兵,乌迩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徐景行咬了咬牙,问副将,“军医呢?”
副将脸上有伤,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伤口很深,从眉尾到嘴边,结的痂也可怖。
他深吸一口气,“军医在救治伤员,大将军……刚刚清点,一共死了六千五百三十名将士,伤者两万多人。”
重伤缺胳膊断腿,还有伤及肺腑的,倘若救治不及时,只剩一个死字。
徐景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有金疮药和止血粉,一会儿自己包包就行了。
等副将出去,徐景行解下盔甲,箭羽已经被砍掉了,还剩一小截,他咬着牙,用力把箭头拔了出去,刹那之间,血撒了一地。
徐景行只皱了皱眉,然后往伤口上倒了止血粉,又抹了金疮药,最后用纱布把伤口包上。
这回是真疼,疼入骨髓。
本就因为容姝厌恶耶律加央,如今加上一箭之仇,徐景行恨不得现在就要了他的命。
耶律加央。
此次大楚战败,又退回了母亲河对岸,被乌迩追着赶出了十里多,乌迩就像狼一样,嚣张地在自己的领地上巡视了好多圈。
徐景行是大将军,这次战败难辞其咎。
受伤的是左肩,但右手动作也会牵扯伤口,他穿好衣服,写了奏章,命人带回大楚,然后和副将们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火器只剩十二颗弹药了,受伤的士兵两万多,死了六千多人。
徐景行闭了闭眼睛,唇色苍白如纸,“不出所料,乌迩还会出兵。”
乘胜追击的道理都懂,并不是所有时候都给穷寇逃命的机会。
他们能守住沙漠当口,已经是乌迩“手下留情”的结果了,尽管不想承认,但徐景行还是清楚,若是乌迩不退兵,他们很可能被打到沙漠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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