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跟我舅舅混吧,这次他寄来的支票数额挺大,除了少许委托报酬之外都注明了是办案差旅费,我怎么着都要想办法花完,中饱私囊可就对所里不地道了。”
梁苏知道于鹤立初到繁华的大上海,现在肯定心痒,便冷着脸提醒他路教授说过要先去现场看看情况。梁青寄来的材料显示,合作伙伴是私营工厂,也就是个大点的个体户。
当时他们通过在政府当办事员的朋友找到梁青,说了下未来关于生产加工塑料制品和纸制品的构想。当时梁秋唐的私印和公司公章都保管在梁青那儿。他见国内到处都在搞建设,百废待兴,这几年又觉得在父亲的公司里束缚了手脚,头脑发热就投资了一大笔钱,对方兴高采烈收了支票,信誓旦旦说保证以最快速度扩建开工,一定能赚大钱。
梁青能大笔掏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合作方的张姓老板给他看了自己的相关资产证明,包括土地证、开工证和税务相关凭证,虽然数目不多,可也证明了这个个体户在实实在在做生意。至于为什么没有按当初梁苏在和平饭店看到的那个制式合同来,对方的解释说自己是个体户,不是国企,所以相关条款有出入,没办法适用。梁青本想等回北京给梁苏看合同,偏偏那时候于鹤立带着梁苏去了山西,又得赶时间,所以阳错阴差的签了下来。
合同上张老板落的地址也在徐汇区,离梁苏这次入住的酒店不算远。梁苏和于鹤立换了身不起眼的行头,在宾馆稍作休息就出门了。上海的经济果然比重庆发展快得多,至少街上能不时看到出租车一闪而过。梁苏连忙拦下一辆,让司机带他们去那个地址看看。
出租车司机是上海本地人,穿白衬衣戴金丝眼镜,睥睨的眼光从后视镜中看了这两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一眼,“侬去那做啥?”
于鹤立刚要亮出流利的北京话,却被梁苏抬手制止了。梁苏搓着手,用带着浓重川音的普通话发问,“先生,我们去找工作。”
司机撇撇嘴,“那里都是上海人住的地方,还有外国人,没地方给你们找工作。”
“那就去看看,我亲戚说他在外国人那里干活儿,有门路的。”梁苏目光躲闪,小心翼翼地赔笑脸。于鹤立用力拧着自己的大腿,防止憋不住笑出声。
司机这才慢悠悠的戴上墨镜准备发动汽车,“五块,有吗?”
于鹤立也大着舌头用□□问:“这么贵。便宜点嘛。”
“计价表坏了,再说很远的,要半个小时。你们坐得起就坐,坐不起那边有公交站台。”司机的口气中能听出一丝鄙夷,看样子已经不耐烦了。
梁苏生怕司机不走,连忙抢话:“坐,坐。”
出租车司机没再说话,一脚油门狠狠踩了下去。梁苏依偎在于鹤立肩头,警觉地看着四周街景变化。司机七万八绕的开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把车停在一条老街的入口,“就是这里了。”
梁苏忙掏出些花花绿绿的零钱付了账。
等出租车一溜烟开走后,于鹤立扶着街旁的大树,笑得直不起腰来:“你不当特务真是可惜了,刚才路上装模作样,我自己都差点当你是个打工妹。”
梁苏骄傲地扬起脸孔;“路教授不是说兵不厌诈吗。我舅舅那模样估计从上到下都透着种人傻钱多的气质,才会被奸商坑了。我这次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不就是当个进城打工盲流受些白眼吗,这儿又没人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引蛇 ·
梁苏和于鹤立顺着合同上的地址往巷子里走, 越来越觉得不对头。这里面都是陈旧的民居,怎么可能藏着个办公的地方?可合同上分明又确定是这里。终于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比较新的院子,透过铁栏栅能看到几间大平房的墙壁显然是新粉刷过的。于鹤立借着身高腿长扒在栏杆上探头看了一眼, 也没什么新发现。
“这地方有些古怪,没有挂牌, 分明却有人出入的样子, 窗台上都看不到一点儿灰。”于鹤立弯下腰, 卷起裤腿想尝试着翻过去看看,“窗户也怪怪的,大热天连帘子都不拉开, 不嫌闷吗?”
梁苏拉住于鹤立,带着他疾行了一小段,回到方才下车的街口。“不要贸然以身犯险,特别是咱们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会不会这里的主人就是那位张老板,不过也匪夷所思,做生意居然不挂招牌。真不是把客户往门外推吗?我看还是报警算了,咱俩赤手空拳的,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于鹤立抓了抓脑袋。指指路旁的小卖部:“我去买瓶水,你在这儿别动。”
梁苏看着于鹤立走远的身影, 摸了摸额前被汗水沾湿的刘海,冥思苦想对应办法。按理说张老板不会把一个毫无关联的地址写在合同上, 但这地方确实在不像能开厂做生意的模样。
合同上约定,张老板出技术,梁青代表加拿大集团香港公司提供资金,建成厂房来进行塑料生产和制造纸张。梁苏暗骂, 这老滑头分明是想一分钱不出就空手套白狼!东汉时期的蔡伦发明了造纸术,合同上关于技术的条款也写的模模糊糊, 似乎随便弄台机器来造纸,无论成本多高成果多劣质都不算违约。
于鹤立拿着两瓶冰镇矿泉水跑过来,还促狭地在梁苏脖颈上冰了一下。“还在出神呢?别想了,喝点冰水降降温,咱们去附近公安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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