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泉见这下是个献殷勤的好机会,忙走上前去捏妞妞的脸,反倒让妞妞不知不觉退了一大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刘主任忙在一旁解围道,“小孩子要慢慢培养感情的,小胡你也太急了。”
“好的,我一定不急于求成。”胡泉顺嘴接道,没想到一旁的汤秀丽怒目圆睁,阴阳怪气地脱口而出:“慢慢培养感情吗?确实好得很,当着我们面就敢对晓茹放肆,背地里指不定做出多淫邪的事情来。”
“阿姨、叔叔,二位千万别误会。”梁苏微笑的挽着贺晓茹的胳膊,“晓茹姐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超过同窗友谊外的情感发生。”
李林看样子对梁苏的话半信半疑,“就算晓茹冰清玉洁,难道没有躲在暗处的狂蜂浪蝶肆意窥探?毕竟花香了什么虫都招的来,何况我儿子媳妇常年身处异处,有色令智昏的人麻烦学校能不时提点下,毕竟破坏军魂是要付刑事责任的。
这下子胡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刘主任再迟钝也能听出话里夹枪带棒,默默的垂手不知怎么接。倒是梁苏出人意料活泼起来,“哎呀,叔叔阿姨也太多心了点。咱们学校流传着有一句名言,法律不惩罚思想犯只惩罚行为犯。没事儿,如果我发现有人想伤害晓茹姐的话肯定冲上去,狠狠吐那人一口唾沫。”
“再替我扇几个打耳光。”汤秀丽冷笑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倒对晓茹一片真心,眼睛里也容不得藏污纳垢。”
“哎呀,我是真的很佩服晓茹姐嘛,毕竟生活和学业上一直都是晓茹姐带领着我。”梁苏笑晃着贺晓茹的胳膊道。
于鹤立也嘴里抹蜜似的夸赞了贺晓茹几句,又联系了铁路局的朋友帮二老定了次日回安徽的车票;李林和汤秀丽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再加上这几天刘主任的细心招待,也就没再提找学校赔钱的事。警方之前都给过定论,贺晓茹出的事是犯罪团伙的蓄意为之,意思是贺晓茹没有错,学校也没有。
晚上,贺晓茹躺在门锁早已焕然一新的寝室里,端详着瘦了一小圈的梁苏,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都怪我不该臭美,一个人出去逛街,惹出这么多麻烦来。”
梁苏正心不在焉的翻看着金玄昔日的备课记录,听到这话郑重地放下笔记本,神色严肃的对贺晓茹说:“千万别这样想,你什么都没做错。这次出意外主要是有拐卖团伙的存在,公安机关已经着手侦查和搜捕了。如果说上街购物都成了罪过,那国家开放街市有何意义?中央决心花了极大的代价废除苏联式的计划经济,力求改革开放,创造出一个发达现代的商业社会。”
贺晓茹不由得一怔,毕竟梁苏在寝室里从来和颜悦色,很少像今天这般肃穆森然。“我知道,你公婆肯定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你身上,这是他们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顽固思维所导致,你可以虚与委蛇、姑且当耳旁风,但千万不要因此而内疚。晓茹姐,在我心里你能从那样的环境里考出来,还对未来抱有光明的憧憬,已经很值得我钦佩了。”
贺晓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其实你比我优秀太多,真的。我只是尽力想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好一点,不要回过头看那些让人难受的事情。我从小父母双亡,直到考上学校才离开福利院。当时院长对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就像福利院里长大的孤苦伶仃的孩子们。但我们只有向前看才能生活的更美满和充实,不然即使肉体离开了,心也终日被痛苦占据,那拼命读书考走就没有意义了。”
梁苏想这或许就是贺晓茹一直向往光明,试图在逆境中奋起,不抱怨不埋怨,只想通过努力越走越好的原因。她在心底默默祝福贺晓茹熬过低谷,繁花自现。
“对了,上次我从图书馆借到一本书,是讲二十世纪初的美国经济危机的。当时美国总统说每个拎着菜篮子上街购物的主妇都是斩钉截铁的爱国者。”贺晓茹抱着被子,“你刚才说起国家发展商业,鼓励消费,难不成这些都是跟西方学的?咱们毕竟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怎么能抛弃苏联老大哥走过的路,而和大洋彼岸的帝国主义国家选择异曲同工的发展方式?”
梁苏心道,别一口一个苏联老大哥了。如今掰着手指算算,已距离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不超过五年。“可能我国的情况有一定的特殊性吧,比如苏联的工业基础比咱们好得多,又比如咱们国家唯独低,发展特色农业生产有经济优势。不是报纸上都说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以后农民的积极性高很多了吗?至少大家都不再扛锄头混日子,然后一起吃食堂饿肚子了。”
贺晓茹靠在枕头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最近我躺在医院里,也想明白了很多。特别是今天看到你男朋友,人又俊朗对你又体贴。我就想起远在大西北的丈夫来。当年恋爱的时候也特别的浪漫,曾经在沙漠上捡了好多好多红色的石头,探亲的时候冲到我学校的操场上摆了一个大大的心形。为此我还被教导主任批评了一通,说革命爱情应当建立在志同道合的基础之上,不能搞这些资产阶级的浪漫套路。”
“别听他的,别否定自己。”梁苏试图让贺晓茹理解现代心理学上关于PUA的说法,“总之,一味打击你的人就是为了对你实施精神控制,所以千万不能上他们的套。”
“你怎么知道?”贺晓茹有些吃惊,“记得你并没有心理学背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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