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急,手指用力攥紧羽绒被,想寻求一个支点,却还是忍不住越陷越深。
她嘤嘤嘤嘤地哭了出来。
“顾老师……”
“意南,我是谁?”他仍旧磨着她,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不知收手。
姜意南终于败下阵来,失声喊了出来,“砚钦……你是砚钦……”
男人撩开她额前汗湿的刘海,满意地笑了起来,“乖!”
——
姜意南直到最后一刻才无力地合上眼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砚钦开了台灯。去卫生间冲了个澡。
见她睡着了,他不好抱她去冲洗。拿了条毛巾给她擦了擦。
顾砚钦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地看着。
她躺在宽厚的羽绒被里,小小的一只,五官素净,灯火淌在上面,仿佛蒙了一层莹润细腻的膏脂。
她熟睡着,眉眼平和,表情安详。
不知道她有没有做梦,梦里有没有他。
他在她心里究竟有多少分量?
——
姜意南做了个梦,梦境冗长,场景不断切换。
她最先看到一个小女孩,她穿着艳丽炙热的红色舞裙,在动听的旋律下翩跹起舞。
舞台的光打在她瘦弱单薄的身躯上,她双眼红肿,泪花闪闪。
“妈妈,我讨厌跳舞!”
“南南,许老师说你是跳舞的好苗子,你要坚持!”
“可是我真的好累,我跳不动了。”
“好孩子,咱们现在累点,以后享福呀!”
……
梦境极速切换,周围四目刺白,白墙之上灯影昏黄。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可怜哦,小姑娘以后可怎么办呢!爸妈都没了。”
“她那些亲戚呢?”
“谁愿意接收她,躲都来不及!”
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面色麻木,对周围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姜意南很想伸手去抱抱小姑娘。可是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她始终无法靠近对方。她的双手无力颓然地垂在半空中。
很快,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小姑娘的面前,朝她伸出手,语气温柔,“南南,爸爸妈妈不在了,以后谭家就是你的家。”
小姑娘睁着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睛,茫然无措地问:“秋闻叔叔,我可以信任你吗?”
男人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南南,我会一直陪着你。”
姜意南睁大双眼,努力想看清那男人的脸。
可惜不等她看清,梦境突然破碎,她一朝跌落漫无边际的黑暗。
她在黑暗里狂奔,声嘶力竭呐喊,只想寻到一个出口。
可惜无果。她只能在原地打转,止步不前。
没人能救她出去。她更无法自救。
突然天旋地转,眼前大亮。
姜意南看到一张放大的男人的俊颜。
顾砚钦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她脸,语气温柔,“意南,做噩梦了?”
女孩的脸颊温软,眼角却挂几滴清泪。冰冰凉凉的触感,震颤着他的指尖。
指尖冰冷,有些麻,他半天不敢动。
她过去究竟经受了什么?为什么每每都被噩梦纠缠?
这声“意南”,男人熟悉的嗓音,温柔缱绻,终于让姜意南找回了存在感。
她已经从梦魇中挣脱,回到了人间。
她迅速坐直身体,靠在床头,声线嘶哑,“几点了?”
外头天已经彻底黑了,灯塔微茫的星火寂静而遥远。
顾砚钦温声告诉她:“七点了。”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从中午一直睡到了晚上。
顾砚钦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俩今晚果然要歇在这里了。她根本就没力气回去。
看来顾导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认知的。
顾砚钦替她拿来毛衣裙和羽绒服,“起来吧,饺子刚煮好,要趁热吃。”
她睡了一下午,饺子全是顾砚钦一个人包的。
她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吃到自己包的饺子。结果她一个成品都没完成。
除了饺子,顾砚钦还烧了四道菜。
比起别人家的除夕,这顿年夜饭自然是寒酸的。不过两人都没怎么在意。
除夕佳节,本该喝点酒应景的。可惜姜意南怀孕,酒自然是喝不成了。两人都以橙汁代酒。
也不知道顾砚钦是不是故意的,他居然拿那对情侣马克杯装橙汁。两人手里一个“顾先生”,一个“姜小姐”。
顾砚钦举起他的“顾先生”,微微一笑,“新年快乐,意南!”
姜意南赶紧举起她的“姜小姐”和他碰了碰,“顾老师,新年快乐!”
年夜饭过半,两人接到吴女士的视频通话。顾老爷子和顾教授也都出现在屏幕里。
三人露齿一笑,异口同声,“南南,新年快乐!”
姜意南挥舞自己的爪子,“爸妈,爷爷,新年快乐!”
吴女士忙不迭就说:“南南,快给妈看看你和砚钦年夜饭吃什么。”
顾砚钦刚想阻止。姜意南快他一步,立马就将手机镜头转向了餐桌。
吴女士看见一大盆饺子和单调的四道菜,心疼坏了,“南南,委屈你了。嫁给砚钦的第一个除夕,他就给你吃这些。这孩子也真是的,不知道多整几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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