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小花厅里坐下喝茶,待嫁的杨明月又偷跑出来了。
她细细地问了香香中毒的经过,她一脸后怕:“还好,中毒不深,原来的杨老院使没了之后,整个太医院对这个毒药可都是束手无策的。香香你昏睡好几天,可真是受苦了!”
她很郑重地递给香香一个小荷包:“这是我母亲特地求来的平安符,你好好收着,保佑你以后平安顺当。”
香香笑着接了,“月亮姐姐替我谢过杨夫人呢。”
杨明月点头应了,余光却瞥见坐在一旁,如往常一般沉默寡言的皇甫昕。
“昕哥哥?”杨明月轻轻扯他衣袖。
皇甫昕微微颔首,示意他知道了。
香香不明所以,却见皇甫昕缓缓起身,往边上跨出一步,微微整理了衣衫,向香香拱手,作揖到底。
这么大礼?
香香傻眼,她不安地问:“二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皇甫昕起身:“香香,二哥多谢你。”
多谢你找到了那只镯子,发现了禁药沉媚的宝贵线索,为蒋氏中毒、为禁药沉媚还在宫外害人、为长公主府和侯府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害人,甚至他们为太子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都找到了突破口。
香香更加糊涂了:“谢我?谢我什么啊?我睡了好多天,什么都没做啊?”
杨明月无奈看了皇甫昕一眼,简单解释了。
香香连忙摇头,她一脸认真地解释:“不是我找到的,是大黑和花花呀,真不是我,真的,二哥哥要谢就谢大黑和花花吧,和我没关系的,真的,真的。”
皇甫昕看着香香一脸紧张地赶紧解释,仿佛“冒领”两只猫的功劳,是多么可耻的事情。
这个实诚的小丫头!
皇甫昕多日来一直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几分,寡言少语的他难得又多说了一句:“既然他们是香香养的,你受之无愧。”
香香疑惑:“可以吗?”
皇甫昕沉默颔首。
*
送走了扮作小太监的月亮姐姐和二哥哥,香香来到窗台前抬头看天空。
娘娘来过了,大嫂嫂、二哥哥和月亮姐姐都来了,三哥哥怎么还不来呢。
阿亮说三哥哥已经回府了,还来过春归苑看她,在她睡得很熟的时候。
可她不知道呢。
小德子公公说三哥哥之前有事出府了,那应该是很忙很忙的,那么,自己现在过去找他,应该不太好吧?
不过,她就是只看一眼就走,不喝茶,也不吃小点心,就说几句话就走,应该会很快的,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这样应该可以?
香香有些纠结。
最后,还是想不好,洗漱一番就安置了。
唉,明天再说吧!
*
月亮当空时,何进匆匆进来。
“爷,是侯府那边的消息。”
皇甫晟忙碌了大半夜,幕僚们刚刚散去,他才得空稍微缓一缓。
接过纸条,慢慢拆开,一行细细的小字透露了侯府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甫晟熬了几天,眼睛通红,微微垂着的眼帘遮掩了一抹冰冷的残忍。
他声音有些沙哑,更多的是如冰霜一般的冷意。
何进仔细听着。
“让刚醒过来的马老大人,也知晓这个好消息吧。”
“他马府教出如此优秀的女儿,这么能这么不清不楚的就死了?”
“庄子上休养?”
“那就让马老大人好好看看,他这个宠爱有加的庶女,是如何在庄子上的薄棺里,好好休养的?”
*
天边微微浮白的时候,皇甫晟揉揉眉心,起身离开外书房回退思园。
清早尚有皑皑薄雾,春日的缕缕微风里还有一丝凉意,皇甫晟脚步不急不徐,让那一丝凉意轻轻吹拂忙碌了一整晚,有些微微晕沉的额头。
小德子在身后跟着,因为又熬了一宿,脑袋里像是塞了浆糊,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
“哎呦!”
他昏昏沉沉的,踩着石子差点扭了脚,嘴里低低惊呼。
皇甫晟侧身瞧他一眼:“回去就休息吧,白天不用伺候了。”
小德子脑子几乎转不动了,傻傻点头。
皇甫晟进了二门,径直往里走,边走边缓缓整理脑中思绪。
太子去了冷宫,可他暗中的势力却并非停止活动。
这些年,太子有母族范氏一族在后面支撑,范阁老年近七十依然得皇上信重,且学生弟子满天下,实力不容小觑。
范氏一族乃江南望族,早年耕读传家,后来出了好几个进士,渐渐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再后来,又有先后有两位姑娘进宫成了皇后,范阁老还进了内阁,范氏一族可谓长盛不衰。
如果说,范阁老的表妹瑞安长公主是为了女儿在前面冲锋陷阵,那么,范阁老就是背后运筹帷幄之人。
皇甫晟细数朝中四个阁老。
范阁老早年受过挫折,为人极为圆滑,长袖善舞,在揣摩皇上心思方面,无人能比肩;而杨阁老仕途相对则平顺,儒学思想极重,一生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放在所有事情之先,虽然仕途沉浮多年,但依旧还存着一丝耿直。
另外两位方阁老和李阁老,则更为老辣稳妥,只会观望,从来不会站队。
如今太子的有力臂助瑞安长公主虽然一朝倒台,可只要范阁老依旧矗立不到,长公主依旧有起复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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