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眉眼,心里寻思了会,问道:“你可是去过很多地方?”
吴惟安微微一笑,颇有几分隐士高人的高深莫测:“嗯,大瑜朝几乎都走遍了罢。”
纪云汐又夸了一句:“不错。”
吴惟安脸上笑容还未浮现,便忽而一顿。
美人榻位置不算小,一个人躺着绰绰有余,但若是两个人就有些挤了。
吴惟安在榻上坐得随意,几乎占据了大半位置。
而纪云汐此时却弯下了腰,从他背后倾过身往里。
鼻尖皆是女子香气,两人的寝衣擦过间,闪了点小火花。
秋日干燥,容易起静电。
纪云汐将放在里头几十卷地图都抱了出来,而后一一放在吴惟安面前:“都交给你了。”
刚回过神的吴惟安:“?”
纪云汐垂眸,一双极好看的眼静静望着他,语气微柔:“你看看,你今晚能不能给我都圈好?”
吴惟安:“??”
他低头看了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拒绝:“今晚?”
这里几十卷地图,虽说圈个选址对他而言并不难,可这么多,至少也要花点时间罢?
他现下已经有些困了,他想念温暖的被窝。
纪云汐点头:“嗯,明日我起来,便可挑第二轮。开分店之事,越快越好。”
吴惟安向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虽是如此,但也不差这一日两日,这样,我明日睡前给你弄好如何?”
纪云汐轻笑了下。
她缓缓摇头:“不,我就要今晚。”
吴惟安唇微扬:“若是我不呢?”
纪云汐低头,在他耳畔轻声:“你可以试试。”
吴惟安的耳尖轻轻颤了颤,整只耳朵慢慢红了起来。
纪云汐站直,随意扫了一眼,仿若什么都没发生,先行一步上床睡觉了。
行走间,脚步轻慢,盈盈一握的腰若隐若现。
早说了,她不是什么纯情姑娘。
*
昨日夜间,吴惟安圈了大半夜的地图。
晨间去翰林院时,都差点迟了。
晚上,他回了趟家,纪云汐不在,忙手头生意去了。
吴惟安自己用完晚膳后,去了某位大人府中。
他到的时候,其他大人都已经到了。
吴惟安低调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一手撑着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茶盏。
昨晚他没睡好,不是圈地图,而是他心里有一个疑问越来越大。
据他所知,纪云汐和上京城的公子小姐交往都不深,她向来忙于生意。
哪怕和她前未婚夫杨卫添,那三年也见不了几面。
这些消息,是吴惟安之前和纪明焱混在一起时,有意无意间问出来。
她从小与男子交往的机会不多,她也不是那种性子。
这样的人,为何,会如此的,懂呢?
上次宫宴,在他气那冯五时,他其实就已经有这个疑惑了。
只是那时,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昨晚,同样的疑惑又出现了。
她似乎太懂了一些。
那样的耳侧低语,那样的吐气如兰,那样的无形之中的微微魅惑。
吴惟安若有所思。
刚巧,席间有大人问到了他:“此处五皇子一事,小吴大人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言语之中,带着恭敬。
这次五皇子一事,算起来,前前后后都是吴惟安一人控局。
而且对方算无遗漏,一出手就是狠辣无比的杀招,让大家都颇为忌惮。
若这小吴大人不是他们的同伴,而是他们的敌人,那如今五皇子一党的局面,便是他们的局面啊。
吴惟安还真有话要说。
他喝了口水:“击鼓鸣冤状告刑部和大理寺那二十几人,听说你们事后都给了赏银?”
大人们点点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
吴惟安神色淡淡,不怒自威:“为何要给?”
大人们被他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不是都会给吗?”
“是啊,我们以前都是如此行事,帮我们做事的人,给点赏银不是应该的吗?”
“而且给的也不算多,一家二十两银钱罢了。”
吴惟安放下茶盏,面有不喜之色:“二十三家人,一家二十两,便是四百六十两银钱。四百六十两可以买多少东西,成多少事了?积少成多的道理,各位大人想必比我更清楚才是。”
大人们这就不依了。
他们是敬吴惟安不假,但并不代表他们没自己的脾性。
“这二十两算是封口费啊!那些人若是把我们拾掇他们击鼓鸣冤这事传出去,那岂不是多了很多麻烦?”
吴惟安朝这位说话的大人看了一眼,语气冷冷的:“二十两银钱,你以为能封住谁的口?会说的人始终会说,不会说的人怎么都不会说。况且这事,可不是他们帮我们,是我们帮他们翻案。我们没收他们钱都不错了,结果你们还给钱?”
说到最后,吴惟安几近恨铁不成钢。
有点道理,席间大人们面面相觑。
又有大人问:“但若是其他皇子,或是圣上知晓了背后是我们做的呢?”
吴惟安轻嗤了声:“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么?他们早就知道是我们做的。故而此后,各位大人在朝廷中夹起尾巴做人,行事需得小心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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