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佝偻着身子便走了。
纪云汐看着王婆婆离去的背影,目光直直射向吴惟安。
吴惟安走到一旁,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递给纪云汐一杯:“夫人稍安勿躁,王婆婆是个妙人。这渝州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人能比她消息灵通。这渝州的首领,非她莫属。而且你只要把你的心智调到五岁,就能和她正常交流。”
纪云汐沉默片刻:“你是如何确保她能不掉链子的?”
吴惟安一笑:“王婆婆是老人了,跟了我三年,以前也没有这般糊涂。当年我在春风馆卖艺,恰巧遇见王婆婆找猫。王婆婆问我能不能帮忙,我问她若帮她找到,她能帮我什么。她说,渝州的事,她都能想方设法知道。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随手帮她找到猫后,无心插柳,此后渝州,我便有了眼睛。”
王婆婆是神婆,专帮人算命。
来找她算命的基本都是渝州的人。
故而祖上传下来的绝学,便是如何得知渝州城大大小小的事,这样他们才能算得准,才能有饭吃。
纪云汐想想也就明白了,她轻抿了口水,忽而问道:“春风馆?”
吴惟安顿了下:“嗯,我以前在渝州待的小倌馆。”
纪云汐看向他,似笑非笑:“有多少人为你这张脸花过钱?”
吴惟安努力想了想:“太多,不记得了。”
他为自己画的这张脸,初衷就是为了赚银子。
纪云汐:“只卖艺?”
吴惟安:“自然,夫人可能不知,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纪云汐:“呵呵。”
*
夜已深。
吴惟安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纪云汐满大街小巷找猫。
一炷香之后,纪云汐停下了脚步。
如果她带了计步器,这一天,她怕是走了起码三万步了。
吴惟安偏头看她:“怎么了?”
纪云汐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要找到什么时候?”
吴惟安轻轻耸肩:“那要问猫了。”
纪云汐:“?”
吴惟安:“这猫一年要丢个两三回,一次比一次难找。有一回圆管事调了不少人都没找到,还是雪竹来了一趟。”
纪云汐:“然后呢?”
吴惟安:“雪竹找了三日。”
纪云汐:“哦,那看来真的挺难找。”
吴惟安:“是啊。”
猫向来身姿灵活,这黑猫这些年一直和人类高手交手,更是猫中翘楚。
而且这猫白日不出动,晚间才活动。再加上它黑得很,一身皮毛完美和夜色融合在一起,更是难找。
纪云汐冷静道:“我有办法。”
一炷香后,吴惟安提着的灯笼被换下,改为用线绑了个铃铛。
走动间,铃铛叮铃铃作响,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吴惟安晃着简易版‘逗猫棒’,问纪云汐:“真的有用?”
纪云汐有气无力:“试试。”
她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漫天星空,在反思。
她到底怎么想的,为何会想买下他和他的势力?
她又是怎么想的,为何会答应和他一起出来找猫?
吴惟安看向后头靠着墙一动不动的人:“怎么了?”
纪云汐静静看着他:“我后悔了。”
吴惟安轻笑,他走回去,将手里绑着铃铛的‘逗猫棒’递给她,蹲下身子:“上来罢。”
纪云汐安静半晌,还是趴了上去。
吴惟安轻巧将她背起:“刚刚就说背你,你偏不要。”
纪云汐:“闭嘴。”
吴惟安:“我本还想和你仔细说说渝州。”
纪云汐顿了下:“你说。”
吴惟安扬了扬唇角:“渝州以王婆婆为首,若王婆婆死了,便让她孙女来。王家消息最为灵通,渝州有哪些青年才俊她们都知晓,而后从里头挑人。”
纪云汐轻轻嗯了一声:“你如何挑人?”
吴惟安眼微眯:“出身低微但有能力,又有明显把柄的人。”
纪云汐稍想一下,便明白了。
有能力这一点不用多说。
出身低微,必然有所缺,就能趁机而入拉拢人心。
而有明显把柄,那么就可时刻牵制。
吴惟安道:“当日在上京城,我向你要那丹芝一事,你可还记得。”
纪云汐:“记得。”
吴惟安:“那是为于青从小体弱的儿子要的。于家是渝州第一世家,下午追我们的女子,便是于家的小姐,她大哥于从槐是于家家主,于青是她二叔,是她爷爷的妾室所生,在于家受尽排挤。于青有能力,只需要一个时机,于家家主的位置,他就能上。”
纪云汐:“此次来渝州,真正目的是为了这个时机罢。”
吴惟安一笑:“夫人果然是世间最懂我的人。”
渝州的官员里,有他的人。
渝州百姓间,有他的人。
渝州的世家权贵,也有他的人。
渝州,便在他的掌握之中。
小小的渝州如此,各城池亦然。
一张张网铺在一起,便是一张大网,而大网的目的,便是为蜘蛛保驾护航,将蜘蛛送往上京城。
哪怕一半以上的网用不着,但只要保证有几只蜘蛛能近皇帝的身,这一局,吴惟安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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