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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例外。
    电台里的歌不知不觉唱到尾声。
    【一碗苦情敬不走,一碗断肠敬不留,不奢求】
    人总要往好的方向看。
    至少,母亲的病得到及时救治,现在好好的。
    有什么能比健康更重要?
    这都是因为棠浅的帮助。
    蒋知安知道也明白。
    月亮的确不属于他,但在那段时间,照亮过他。
    *
    季柏鸣找人找了一整天,当安排的人查出,棠浅的行程是去了车站,以及知晓目的地之后,他毫不停歇,连夜开车前往。
    看来,她是回到了曾经生活的地方。
    幸而在知道棠家对小竹竿到底是什么样后,他对她的以前多有了解,具体住址也知晓。
    数百公里,前面五个多小时,路段还很好走,但等过了小镇往大山里开,还是深夜的情况下,路况简直惨不忍睹。
    没办法继续往前了。
    空荡荡杳无人烟的荒野,只能在车上短暂休息。
    是他太着急了。
    从小养尊处优,事事只需要吩咐即可,这还是季柏鸣第一次连夜开这么远的车。
    明知道她去了哪,也知道多半不会有事。
    但心口就是紧紧高悬,似乎只有当面见到人,才能真正得到抚慰,安定下来。
    季柏鸣看了眼时间,将近凌晨三点。
    困倦乏累,迷糊间,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小竹竿怎么就一直关机呢?
    她回来这两天在做什么?
    有那样的家人,她却从没在他面前表露过委屈。
    而突然回到老家,是不是偷偷躲起来一个人在难过?
    快要睡着的时候,就像是做梦,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画面。
    小竹竿纤瘦的身体蜷成一团,抱膝缩在墙角,有月亮照进来,她抬起头。
    眼睛冒着水光,乌黑盈盈地望过来,唇角抿着,倔强又可怜的模样。
    心口像是被绵密的针扎了一下。
    季柏鸣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明知道她现在很可能正睡得沉沉,他还是止不住的担忧、心疼。
    睡不着,季柏鸣索性坐起身,将车窗半开,点燃一支烟,火光猩红。
    他很少抽烟。
    因为生来顺遂什么都有,所以很少有愁闷的时刻。
    揉揉眉心,他其实大概知道小竹竿的想法。
    虽然相处这么久以来,有帮助她和棠家撇清关系的情谊在,也有时常一起去看爷爷的催化升温,不说两个人已经到亲密无间那步,至少,他该是她觉得可以依靠的人。
    但她大抵是害怕。
    总维持着懂事省心,唯恐那些脆弱或者负面泄露出来,会给他人带来麻烦。
    或者,她是害怕被讨厌、被嫌弃。
    棠家那帮人也许会,可他怎么会讨厌嫌弃?
    光是想一想她受过的那些委屈,他就恨不能拿出所有去填补。
    她不用那样克制谨慎,她就该是无忧无虑的,哪怕任性妄为也不要紧。
    就像校庆那晚,焰火腾空,小竹竿是少有的欢呼雀跃。
    她就该是那样肆无忌惮地大笑,眉眼弯弯的模样。
    季柏鸣越想,越是泛起焦灼。
    明明也没分别几天,却非常想念。
    很想见她。
    想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
    棠浅这几天依旧住在吴婶家里,实在是太忙了,天又冷。
    忙完回来,有现成的火盆还有热水热饭,方便许多。
    清早,整个头都捂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的棠浅依稀听见外面有说话声。
    她翻了个身,摸索出手机眯着看了眼时间,还早,不到七点。
    再打个盹,十分钟,十分钟就够了。
    她又把头整个缩回到被子里。
    很快,敲门声响,轻轻叩了几下。
    如果不是已经醒来,恐怕都能忽略这礼貌又克制的声响。
    吴叔吴婶为人热情,而且干惯农活的人手脚重,不可能是他们。
    上面城镇来的人?建学校的流程是不是有眉目了?
    棠浅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手忙脚乱套了件外衣,踩着拖鞋就跑去开门,唰一下拉开。
    等看清,棠浅瞳孔微张,愣住了。
    下一秒,站在跟前的英俊男人外套一抄,一把将她裹进怀里,紧紧抱住。
    棠浅还怔怔的,想揉下眼睛,或者掐自己一下,看是不是睡糊涂了,还在做梦。
    不然怎么可能在这看到季柏鸣呢?
    然而对方抱得太用力,她别说抬手,连动一下都困难。
    手臂紧箍的力道是真实的,怀里暖融融的温度也是真实的,还有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乌木沉香的味道。
    这不是做梦,他真的来了。
    棠浅觉得惊奇。
    这种交通不便的大山,他是怎么来的?来做什么?
    努力抬起头,季柏鸣正好松开一些力道,正撞进他低下来的眼眸。
    里面满是红血丝。
    向来讲究的人,白皙清朗的下巴上,居然冒出了浅浅的青色胡茬。
    棠浅心念一动,问道,“你一个人开车过来的?”
    季柏鸣躬腰,像是疲惫至极,下巴靠在她肩上,闷闷嗯了一声。
    十几个小时车程,看他的样子,多半没有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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