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
卫良想起大皇子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眉心拧成一团,他吩咐庆吉,“你去告诉公主……”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面的话,庆吉抬头问,“告诉公主什么?”
“不用了,”修长的五指穿过腰间玉带,卫良慢慢抚平蟒服的褶皱,明明是最普通的动作,却莫名透着郑重。他视线低垂,缓缓开口,“我亲自去。”
*
后宫消息最灵通。不到半日,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可能立为太子,而申帝不置可否。
越长溪听到消息,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绷着脸喊,“不——”隔了许久,又蹦出两个字,“可能。”
半枝:?
不用别人问,越长溪已经自顾自说起来,“申帝今年四十九,掌控欲最强的年纪,不可能分权。另一方面,许业掌管五军,如果三皇子是太子,大申可能直接改姓许。”
她光着脚,从寝宫左边走到右边,一拍手,“综上所述,于公于私,申帝都不可能立三皇子。所以,这个消息可能是试探,试探各皇子的反应?”
很像申帝会做的事,符合他多疑薄情的性格。越长溪点点头,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而且,她突然想到,如果申帝真要立三皇子,卫良肯定第一时间通知她。卫良没来,说明消息是假的。
想通前因后果,越长溪彻底放心,又走回床边,掀起被子,两眼一闭重新躺回床上。
越长溪:虚惊一场,睡觉睡觉!
半枝:??
她根本不关心三皇子,掐着腰怒吼,“给我起来,您刚才没洗脚!”
……
被半枝冷酷无情地拽起来,在零下十几度的早上,先洗脚,又洗澡,越长溪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站在窗边,吸入一口冬日的冷气,忽然感慨,“难得起这么早,不搞事可惜了。”拿破仑都说过,不想搞事的公主,不是好公主。
“好公主”说到做到,吃过早饭,带着半枝去坤宁宫。
虽然知道不可能立太子,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是该去坤宁宫看看,越长溪冷静分析,殊不知,她还没搞事呢,坤宁宫已经吵起来了。
皇后皱眉,“晖儿,你和父亲为何要提立太子之事,本宫不是说过,现在不是好时机。”
三皇子看着皇后身边的漂亮宫女,眼睛都快直了,满不在乎道,“我剿匪有功,风头正盛。如果现在不提立太子,明年又要回东昌,那地方又穷又破,连女人都没有。”
东昌偏远穷苦,剿匪又危险,皇后心疼儿子,不忍他吃苦。但想起申帝对许家的态度,只能劝道,“皇上现在对本宫不满,前朝后宫一体,之前又出了林御史的事,你和父亲该收敛,不该如此心急。”
“母后放心吧,我和外公心里有数。”
三皇子根本没听皇后说什么,那貌美宫女离开前,对他微微一笑,勾的他心痒痒。九盛城的女人果然漂亮,若是伏在他身下,滋味定然妙不可言。
女人嘛,就该乖乖伺候男人,抛头露面像什么话,像那个宝宁。想起越长溪,三皇子眼神阴鸷,他握紧拳头发誓,等他日后登基,定要将她送给山匪弟兄们,看她还敢不敢跟自己作对。
看着心不在焉的大儿子,皇后微微叹息,让对方先离开。她捧着冰凉的茶杯,心想,该和父亲谈谈。
……
三皇子从主殿出来,没离开坤宁宫,而是往后院走。刚才那个宫女,似乎就是去后院。
出门时,恰好遇见请安的大皇子,三皇子轻蔑地瞥了一眼对方,大摇大摆走过,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擦肩而过时,他忽然想到什么,表情不悦地停下来,趾高气扬开口,
“听说,你这个广德知州,干得还不错。”
大皇子腰弯得很低,完全没有皇子的样子,赔笑道,“远不及三皇弟。”
很满意这个答案,三皇子斜着眼,教训道,“知道就好,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好不要多想。”
“三皇弟说的是,”大皇子眼中闪过阴霾,但很快消散,满脸堆笑,“我娘亲的事……”申帝还未登基,他的生母就去世了,既没有位份,也不会记入史册。这件事是他永远的痛,这些年,他甘愿对三皇子低服做小,就是想求皇后,生母能得到追封。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晋位,本王会和母后说的,”三皇子踢起路边的小石头,敷衍回答。至于会不会和皇后说,看他心情。
石子上沾满土,在鞋尖留下一点痕迹。太监看见,连忙弯腰擦干净,三皇子却拦住他,玩味地看向大皇子,“本王的皂靴脏了。”
大皇子一愣,脸颊顿时涨红,衣袖下拳头紧握,手臂因为过于屈辱而颤抖。他沉默良久,在三皇子不耐烦的催促声中,终于慢慢拱起后背,宛如一张被拉满的弓。
越长溪来到坤宁宫门口,恰好看见这一幕,她顿了顿,突然捂嘴笑道,“呦,三皇兄昨晚舞剑太辛苦,腰都弯不下?啧啧,要不要找太医看看?”男人的腰,不能不行啊!
“你!”三皇子怒目而视,狠狠瞪了越长溪一眼,直接甩袖离开。
叫你渣渣晖,真是一点都没错!越长溪对三皇子背影翻个白眼,转过头,发现大皇子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脊背拱起,手臂垂落,仿佛无力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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