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个无比强大,无心无情的祖龙陛下。
她还是那个仗着祖龙护着,飞扬跋扈的凤竹。
他还是那个潇洒游戏人间,淡泊宁静的云天。
她还是那个平平无奇,身份低下的凡人女子。
血娆的身体不再轻颤,回望宗云泽,眼神冷彻冰霜,“你和她到底有何渊源?”
她嫉妒,她不平,那样普通到暗淡无光的女子,有什么资格让祖龙为她斗转星移,让一代神尊为她倒逆乾坤?
所有杂乱无章的思绪化为最后一句话,“你们男人,都是疯子!”血娆的身影随着她的声音消匿不见。
宗云泽又狠狠饮下一杯酒,目光有些空洞地望向虚空,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你为他两次剖心,这一次,就当是为了我。”
花五冰棺所在的那座殿中,一名满脸皱纹,身着黑袍的男子跪坐在殿中,长袍似乎显得有些宽大,他的身前摆放着一把银色的长弓。
“他神魂皆灭了?”男子的声音似哭若笑,“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挟持,折磨,利用我狄戎的圣阶之上,居然就这样死了。”
一脸皱纹,头发苍白,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竟然是之前高大硬挺,风澜真正的皇帝狄戎。
“我原来那外强中干的身体,竟然是借由他的神魂之力而存在。”他颤抖着双手,缓缓从地上拾起那把银色的长弓,干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的长弓,犹如在抚摸心爱女人美丽的脸颊。
“小五,我早该随你而去,早该随你而去,也省得造下这般孽债。”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我该像你一样无畏地战死,而不该苟活这些年,不人不鬼。”
一个微胖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中,正是那刚刚见了血娆的狄亲王。
“狄仁?”狄戎抬起头,一脸惊诧,“你怎么进宫来了,怎会找到此地,快速速离开。”
“你果真是老糊涂了。”狄仁的胖脸微微有些扭曲,“你早该死了。”微眯着眼扫过狄戎手中的那把银弓,“果真情深义重,一个不男不女,一个不人不鬼,还真的是绝配。”
“放肆,放肆!”狄戎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你不是狄仁,你到底是谁?”
“越老越瞎。”狄仁篾笑一声,右手握拳举起,魔气吞吐,整个大殿弥散着一股妖邪之气。
“你竟然!”狄戎双眸赤红,身体因暴怒而颤抖,指着狄仁,“你竟然以身饲魔,你疯了吗?”
“疯了,你才疯了。”狄仁冷笑一声,“这世间,强大为尊,只要能让自己变强,是什么样力量又有何所谓?我以身饲魔又如何,狄沛与碧空蟒合二为一又怎样?最终能让风澜实现天下霸业的人,是我和狄沛,你和那所谓的花五,屁用没有。”
听到狄沛与碧空蟒魂灵相契,狄戎整个身子因暴怒而颤抖如筛糠。
风澜建国之后,他也身受重伤。这么多年维系他修为的,是靠着那人的神魂之力,如今那人消失了,他的修为自然不复存在,一落千丈,甚至连普通的地元阶都不如,且他的生命,也将随着他越发苍老和虚弱而走向死亡。
他不愿狄亲王一脉习武,是希望他们这一脉能够享受普普通通的富贵人家,远离修炼界的腥风血雨,安安稳稳。他即便死了,也好歹有狄仁这一脉的后人延续狄氏的血脉。
可千算万算,他都没有想到狄仁竟然以身饲魔,还成就如此庞大的魔元之力。还有狄沛,那被他接进宫里,被视为皇室继承人的狄沛,竟然放弃人族之体,与蛇兽相融。
他前半生英雄盖世,后半生一步错,步步错,将狄氏一族推到如此境地。
狄仁化拳为爪,周身黑雾缭绕,朝狄戎的脖颈而去,狠狠掐住了狄戎的脖子。
狄戎双目凸起,整个人已然晕厥了过去,只他的双手,却死死抓住了那把银色的长弓,干枯的双手青筋暴起,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点。
随着那手指越收越近,眼看狄戎的脖颈就要被生生掐断。
“铛,”金石相击的声音响起,几丈的刀芒从天而降。
狄仁的手臂迅速收回,狄戎的身体已经软绵绵地倒于地上。
狄仁的手腕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划痕,一道贯穿整个大殿,深度足足半尺有余的裂缝显得触目惊心。
伟岸高大的身影,单手持刀,刀架在右肩上,男子一身藏蓝长袍,带着萧杀铿锵之气,徐徐落在狄戎的身前。
“皇室别院重地,岂容得你在此大开杀戒。你到底是谁?”男子声色俱厉。
此时的狄仁,身上笼罩着浓重的黑雾,只能窥得其一丝轮廓。
“吴痕。”狄仁的声音咬牙切齿。
正是花无痕。
他今日进宫,本欲求见陛下,却不得而归。
说也奇怪,他出了皇宫,本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却阴差阳错地一直往东,进了启灵山脉。
他也偶然听说这启灵山脉往日乃皇室狩猎之地,开始也不觉有什稀奇,正准备出山时,却隐隐有股难以抑制思绪拉着他往启灵之巅。
他潜入别院之时,就已感到别院魔气肆意,待他到了此处,目光所及的却是那把银色的长弓。
长弓弓尾雕刻的五瓣紫花在他眼前放大,花无痕只觉得灵海一颤,不假思索便拔出长刀,一刀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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