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很简单,很明了,“警告威胁”的意思她一眼就明白。
可是她偏生就故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径直倒了满满一盏梨花酒,笑着往嘴里送。
酒这种东西,越喝越香醇,越喝越香醇,管它消不消愁,好喝就对了。
箫晏见她故意如此,一张俊脸蕴着青黑,从高处睥睨着她,目光挂着寒冰和压抑的炙烈。
魏莺莺也是有些喝大了,拿着酒壶往嘴里送,却见他青黑着径直走下龙椅,冷着脸一把捏住了她的腕子。
魏莺莺咬唇,抬起微微迷离而秀雅的眸子由下往上地看他,她兴许是醉了,兴许是醉出了往日的淘气,她就是想故意气他,看看他的冷峻高华,是否当真坚不可摧。甚至想要看看,他能为她失神到什么程度。
魏莺莺见他脸色青黑,便缓缓挺直了腰身,将酒盏斟满,细白如雪的手捧着晶莹的酒盏,径直将她用过的酒盏送到他的唇边。
醉了,当真是醉了,醉的颇有些恃宠而骄。
可是,时间仿佛是净滞了一般,箫晏面无表情,一双寒意如霜雪的眸子直直盯着魏莺莺的脸儿,这般情况,倒是让魏莺莺急的额头冒了一层薄汗。
端坐在高处的李柔静冷嗤一声,挑了挑眉,似乎要看场棒打恃宠而骄妃嫔的好戏。
其实魏莺莺也不知自己今日怎么就生了这种情绪,怎么就偏生要故意惹他生气,她知道他素来讨厌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她见他脸色似乎平静而冷漠,便微微侧了侧头,小脸盈着浅笑,小爪子微微探到他的龙袍下,勾了勾他的掌心。
如鸿雁的轻羽,微微掠过静水,不起眼却又勾动起满池的涟漪。
其实,她此刻是有些怕了,她的确是恃宠而骄的忘了分寸,她此刻是在向他认错儿,一双盈盈秀眼里全是讨好。
最后,见他面色依旧冷凝,魏莺莺眸底闪过失落,缓缓地动了动僵住的胳膊,待要收回梨花酒,却见他猛地一拉,就着她落下的口脂,将那梨花酒一饮而尽。
见他众目睽睽下饮下这盏就,魏莺莺才彻底的怕了,一张小脸儿又惊又红……这下怕是当真要被视为红颜祸水了。
魏莺莺立刻敛起眉,低垂着眼睛,偷偷瞄箫晏一眼,想要拉拉他的袖,却见他冷着眉眼,“立刻给朕回德阳宫,把方才的酒吐干净!”
冷鸷而不用辩驳,引的众人全部看过来。
太后啧啧两声,道了一句“现在的小年轻”,随后便看折子戏去了,倒是一旁的李柔静早已恨得咬牙切齿。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低贱的魏莺莺,能得这般多的宠爱,她李柔静才是正宫皇后,这一切合该是她李柔静的!
李柔静端起酒盏,趁魏莺莺起身回德阳宫的光景,走到了箫晏跟前,柔滑如缎子的手儿挽住了箫晏的胳膊,“皇上,太后娘娘让您选戏呢。”
李柔静见他面色清冷,便有意压低了嗓音儿,做出了一抹别致的娇柔温和,“皇上?”
箫晏斜眼看着身侧的李柔静,微微皱眉随后将她的手拨开,清冷道:“皇后醉了。”
李柔静先是一愣,随后又要抓箫晏的手,却见唐清臣悄悄走了过来,朝着箫晏低低道:“皇上,督察院送了一沓折子来,弹劾林太尉的属下圈占土地,肆意欺凌民女。”
事实上还不止如此,除了突如其来的弹劾外,昭国公府还上奏了林太尉联群结党恣意生事。
刑部和督察院夜访林太尉府,却被拒之门外,想要强进,却被数千家丁包围……
这一出,闹得算是真大了,且选择太后寿辰这天来闹。
箫晏侧目看着李柔静,淡淡道:“昭国公府前日就上奏弹劾林太尉,皇后不知?”
李柔静眼中一慌,随后又凝气屏神,微微摇头,“臣妾不知。”
箫晏冷笑,看着李柔静假装不知的模样,淡淡道:“皇后是益发的厉害了,搅动前朝。”
李柔静紧紧攥着手指,看着箫晏冷着脸转身离去,一张脸瞬间就变得冷沉而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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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戏班子的戏也快唱完了,剩下的也不过是些乏陈的老段子,太后年纪毕竟大了,又常年病着,所以跟李柔静交代了几句,便回了慈寿宫。
太后一走,这些命妇也就没了什么兴致,三三两两地寻了理由跟李柔静行礼便也离开了。在众人走了后,李柔静看到从慈寿宫祈福祝祷出来的济慈师太一行人。
李柔静笑着走过去,极为恭敬道:“师太是凡尘之外的人,在慈寿宫祈福祝祷也辛苦了,本宫差人在礼华殿备下了斋饭,请。”
济慈师太和善地点头,“有劳。”
看济慈师太要走,李柔静又道:“听闻师太与魏贵人生母有些交情?”
济慈师太脚步一顿,回转过身来,手指捻动念珠,平和看着李柔静道:“皇后娘娘,想说什么?”
李柔静笑了笑,“魏贵人久德圣宠,可是却无所出,本宫打算和魏贵人,明日一起送师太回临安寺,顺便也求神拜佛,祈福一二。”
济慈师太面无表情地捻动念珠,半晌,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其实很简单,李柔静不过是借着魏莺莺的幌子,想要去临安寺拜佛求神,求的自然是帝王宠爱。
济慈师太一眼便看穿了,只是看穿不揭穿,这便是济慈的修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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