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晏自幼接触的便是帝学,洞察人心的本事自然是万人之上的,他明白卫巡的脾气,点给他最紧要的,剩下的冷处理便是。若是追的紧了,有些事就不好办了。
那天御书房的偏殿摆了酒桌,足足二斤花雕。卫巡喝的嘴里开始没了把门的,拽着箫晏的袖,“不能废后便不用废了,只要你好好待莺莺,我永远不会逼你。”
箫晏饮酒也不少,一张俊脸挂着绯,俊目扫过卫巡,“你可查出了昭国公府的事?”
卫巡手里的酒盏一顿,缓缓地叹了口气道:“你当真是帝王,一切都瞒不过你的。”
“可是舒夫人?”箫晏目光带着探究。
“我早就知道舒秀宁不是良善之人,只是不想她做派竟然歹毒至此。”卫巡手握成拳,眉头紧紧皱着。
箫晏问道:“舒夫人跟莺莺的母亲可有关联?”
说到这儿,卫巡这才将查到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舒秀宁和莺莺的母亲江雅谨曾是手帕之交,之前江雅谨身边的伺候丫头染病,舒氏便送了一个丫头给江雅谨。只是那丫头却不是个省油的灯,背着江雅谨,偷偷趴了魏大人的床……之后又联合韩氏设计了林州歹人给江雅谨灌媚情粉的事儿……”
卫巡说到这儿,微微一顿,又抬眼看着箫晏,“只是那丫头却被舒秀宁家的恶犬给活活咬断了脖子……何其的蹊跷。”
箫晏眉头紧皱,都是朝堂翻云覆雨的男人,妇人这些小手段,自然能一眼看穿。
“既是手帕之交,又为何?”箫晏看向卫巡,直接了当地戳了重点。
卫巡酒醉的厉害,但是听到同是醉酒的箫晏能这般精准地把握住问题关键点,不由心里一阵惊异,果然是一代帝王……心思的确精深。
“舒秀宁,表面大度,实则心眼小的跟针鼻儿一般,看不得任何女人优于她,若是莺莺母亲不得宠,舒氏自然是好人一个。”卫巡冷笑。
舒秀宁如此,李柔静是舒秀宁亲生的,自然手段和心性上会肖像一二分。
只是这一二分,就让他心里厌恶,尤其是莺莺也还在宫里。
御书房里推杯换盏,长乐宫里准备省亲的李柔静却心里起了火。
“你可是听清楚了?当真皇上招了卫巡进宫?”李柔静眉头紧紧皱着。
画绿重重点头,“听说卫小将军是喝花酒时被三道圣旨催着进宫的。”
李柔静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手指紧紧攥着腕子上的碧玺镯子,“东窗事发,朝不保夕,本宫早就猜到的,也早就提点了卫巡的,自寻死路!”
“娘娘,这事儿咱们还是明哲保身。”画绿看着李柔静,半晌眼珠子一转,低低道:“兴许还可以一石二鸟,除掉卫国公府和魏莺莺。”
李柔静紧皱的眉头一刻也没松开,手指捏着镯子出了薄汗,两人有私,自然是可以除掉卫国公府,只是小姨舒婳刚嫁进卫国公府,这一牵扯,倒是关系甚大。
更关键的是,她发现她对卫巡下不了手。
画绿见李柔静不言语,便又低低道:“不如,咱们给御书房那边通个口信儿……”
“闭嘴。”李柔静面色沉静,她眉眼里挂着霜,她此刻心里唯一想的是借着省亲的机会先去找小姨舒婳,而不能找母亲舒秀宁。
母亲舒秀宁定然会不由分说地除掉卫巡,她对卫巡虽谈不上有多喜欢,但是幼年时节,卫巡目光中对她的那份执着,她依旧记得。
待到了省亲出宫的时节,李柔静便专程去了御书房,只是那时卫巡早已经回卫国公府了。
李柔静站在一侧,看着箫晏那张冷若冰霜的俊脸,待看的快要呆了时,忽然听他清冷道:“你小姨与卫国公大婚,朕未来得及祝贺,后日朕与你同去卫国公府。”
李柔静原本心里七上八下的,忽然听到这话,倒是顿时喜上眉梢。
她不敢奢求箫晏能同她一起省亲,但是能同她一起去卫国公府一起拜访小姨,那绝对是天大的面子。
所以,从御书房出去那刻,她一直都是欢喜的。
***
转眼便到了去卫国公府的日子,卫国公府内院的红绸还未来得及撤下,整个府里的喜庆还似乎延续着。
原本卫老太太对舒婳就是极为喜欢的,所以婚事从简,其他的礼节却是办的热热闹闹的,光是千工床就打造了三个,宝石头面和首饰更是堆得舒婳库房里满满当当的,很明显是将舒婳当成半个女儿来疼爱的。
卫老太太放下手里的念珠,抬手捏了捏眉心,目光微微扫过左右两侧的妇人。
卫国公府是一大家子人,原本一大家子人就难能和和美美,自打舒婳嫁入卫国公府,大房和三房那边就更是情绪不好了。
大房杨氏眼瞅着三房贾氏,两人心照不宣地看了一旁的表小姐曹姝一眼。
曹姝是卫老太太的外孙女,自幼长在卫老太太膝下,在府里也是掌上明珠的存在。而杨氏有一女卫玉珠,三房贾氏有一女卫玉萱,两人常因为卫老太太偏爱曹姝而吃味儿。
今个儿是家宴,但是曹姝却染了风寒,脑子烧的跟一团浆糊似的,但是这等场合不来,杨氏和贾氏定然是不愿意的。
卫老太太看到曹姝头疼又强忍着的模样,不由眉心微微一皱,随后又将右手放在她的额头,微微试了试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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