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脸还好,抹脖子时便有些不太自在。尤其是眼前的男人一直看着她,她被看得额头都冒出一层细汗。抹了脖子抹手,在抹到他的手指时,脑海中突然出现昨天的画面。脸蓦地一红,像被火烫了一般。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险些落荒而逃。
这时外面传来王氏的惊呼声,她赶紧丢下手里的膏子,让他自己抹,说自己要出去看看,叮嘱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去,然后像被鬼追似的夺门而出。
燕家的院子里,趴着一只肥猫。
王氏应该是刚从灶房出来,眼神又不太好,也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就看到一团黑乎乎长和一双金色的猫眼。
她吓得不停,声音都在发抖。
“娘,别怕,是一只黑猫。”
燕青过去,把小白抱起来。
王氏一听是猫,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心口。谁家的猫养得这么肥,也不知是家养的还是野的。
“那大一只猫,我还当是山里跑出来的熊瞎子。”
燕青瞪了小白一眼,小白发出喵呜的声音,听着还有些委屈。她对王氏道:“可能是山里跑出来的,以后就养在家里吧,还能捉个老鼠。”
王氏没有反对,家里的事都是二丫做主,二丫说养着就养着。
日头从东山顶探出来,山里的雾色笼罩在晨曦之中。一切是如此地静谧美好,燕青却没有往日的好心情,谁让自己的房间里还有一尊大佛。
她扫完地之后又整理那些草药,哪里应该再晾晒,哪里应该收起来,忙活了一会儿,等看到王氏进屋后,赶紧去了自己的屋子。
打开门后也不进去,招里面的人勾手指。
“出来。”
萧应理了理衣襟,慢腾腾地起身,优雅地迈着步子。看得她满眼的火光,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男人还不忘摆谱。
等他快到门口时,她一把将人拉出去,然后朝那边的屋子喊了一声娘。
王氏闻声出来,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时,大吃一惊。“二丫,这…这人是谁?”
燕青一指萧应,道:“娘,这个人说自己走路走累了,到咱们家讨一碗水喝。”
说着,转身去了灶房。
王氏打量着萧应,只觉得这人又高又黑。高是真的高,黑也是真的黑,站在那里看着挺吓人的。穿得这么破,看着像是要饭的叫花子。
她愣是没有看出来,萧应身上的衣服自家老头的旧衣。原因无它,一是她眼神不好,二是打了补丁的衣服看上去都差不多,三是这身衣服燕老头已经几年没穿过。
萧应的气势摆在那里,再也收敛也足够令普通人心生畏惧。
王氏难免有点发悚,问道:“这位兄弟,你是哪的人,从哪儿的?到我们湾子做什么?”
“大娘,我是明安城人氏,到此地是来替别人寻亲的。不成想路上遇到劫道的,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燕青端着水出来,闻言翻了一大大的白眼。论做戏十个她也不是萧旻天的对手,怪不得他一早看破她,原来是同道中人。
王氏很是唏嘘,感慨道:“以前外面不太平,我们都不敢出门。听说近几年好多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打脸了吧。
燕青暗笑,萧旻天这几年狠抓拍花子的和劫道的,没想到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萧应察觉到她揶揄的目光,冷冷看了过来。
她立马一脸正经,把手里的水递过去。对方接过时两人的肌肤相触,吓得她心下一个漏跳,死死咬住自己的唇。
稳稳心情,她若无其事地站在王氏身边,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萧。”
“原来是萧兄弟。”王氏接话,“出门在外多有不易,家人不知如何担心。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总得托个信回去报个平安。”
“家母还在。”萧应说。
王氏又是一声叹息。
萧应端着那碗水,一饮而尽。
“大娘,我打的那个人应该就在附近。不知大娘能不能行个好,容我借住几日?”
燕青背过身,又翻了一个白眼。暗笑他不通人情世故,但凡家里有未嫁女的,哪个人家愿意留宿外男。她就等着娘拒绝他,看他还怎么厚脸皮留下来。
王氏果然一脸为难,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萧应道:“大娘,我看你家院门前有一个小屋子,我住在那里就行。以前父亲不看中我这个儿子,常常让我睡柴房。我也不白住,我付房钱。”
王氏一听,面露同情之色。
燕青暗骂他会博人同情,想不到他还是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赖子。不过娘的性子她知道,再是谨慎不过,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般想着,睨眼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精巧的金花生。
燕青看到这颗金花生,恨不得把他的脸瞪出一个窟窿来。这人就是故意的,分明是在威胁她。黑心肝的王八蛋,真够无耻的。
她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那花生,对王氏道:“娘,我看他挺可怜的,不如就让他住几天。咱家的地也该翻了,我看这位萧大哥是个热心人。”
王氏喃喃,“这如何使得。”
“娘,咱们也不白让他干活,大不了给他工钱。你看他这个样子,肯定没钱了,咱们这是在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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