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犹疑不定,试探着倾身过去,鼓足勇气在他的脸上“吧唧”一下。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冰冷的石头开了花。
一室静谧,气氛也越发古怪。兰香袅袅地萦绕在空气中,如幽如雾。流光溢彩的幔帐如静止的波光,折射中高贵的色泽。
二人还是之前的姿势,一坐一蹲。从燕青的视角看去,毫不意外再次看到某人红透的耳尖。那抹红像是一道光,瞬间照进她空白的心间,生出琉璃一般的璀璨烟火。这样的冲击让她有些眩晕,呼吸都不知自由紧了几分。
萧旻天方才绕了一大圈的弯子,竟是在向她求欢!
为什么?
心底深处似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势要冲破她的压制不管不顾地冒出头。她心脏猛缩着,竟是不敢任由那声音破土而出。
怎么可能?
她不信,也不敢信。
这人可是萧旻天,他连父兄血脉都能屠干杀尽,又怎么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已经吃到嘴的猎物费尽心机。
“小青青,鸡汤好了。”林棠儿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萧应沉不可测的眸微动,缓缓站起身来。他这一起身,两人的状态颠倒过来。原先是燕青坐得高,可以俯视他。而今是他居高临下,像座大山一样让她仰望。恰如二人的地位,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君君臣臣你来我往,似那纠缠在一起的藤蔓,怕是永远都扯不开。
燕青深吸一口气,听到林棠儿的脚步声更近,也跟着赶紧起身。没想到起得急了,忘记自己如今似散架一般的身体。一个不稳险些软倒,一双大手将她稳稳托住。她身量并不算矮,但在他的怀中是那么的娇小,硬生生让人觉得脆弱无比。
“小…”林棠儿的声音戛然而止,睁着一双美目。“哎呀,我来得真不是时候,你们别管我。”
“娘。”燕青连忙挣脱,来不及脸红追了出去。
林棠儿见她出来,使劲抻着脖子往她身后看,“我哪里知道你们大白天的…”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燕青真怕她天真无邪,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我是一个没走稳,萧应扶了我一把。”
“原来是这样。”林棠儿似乎有些失望。
这时,萧应也出来了。
一看到自家儿子,林棠儿下意识避开目光。她是孩童心性,自然害怕萧应这样的男人。若不是这人是自己的儿子,只怕她根本不敢靠近。不过她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少不得低声交待了儿子几句,都是一些要怜香惜玉之类的话。
萧应面冷,倒是不见脸红。
燕青却是绷不住,恨不得遁地逃走。
好在温成求见,萧应三步两步出了殿。他一走,殿中的气氛为之一松,燕青忙拉着林棠儿一起坐下。
她随意一扫,看到在殿门口守着的平康。平康也看到了她,只一眼便低下头去,姿态无比恭敬。她目光怔了一下,很快释然。
三年不见,平康长高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许多。更沉稳更内敛,伊然有了青年的模样。忆起当年二人相处的时光,她心中莫名有些酸涩。
她朝林棠儿笑了一下,和对方一起坐下。婆媳二人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等鸡汤凉了一些之后又一起用了饭。
送走林棠儿之后,她转头看向平康。平康还低着头,以前身高和她差不多,现如今比她高了半头。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奴才贱名平康。”平康低声回答。
“平康,平安健康,真是一个好名字。”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进了殿中。
不管平康有没有认出她,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萧旻天的人,和盈香一样。所以当年如果她没有提前投诚,以萧旻天的手段她几乎不可能有活路。
天黑之后,萧应还没有回来。
她也没准备一直等着,自顾地洗漱休息。一直到睡去之前,她还在想着白天的事,脑子里乱成一团。
迷迷糊糊间,她闻到熟悉的气息,还没睁开眼睛便感觉自己被圈进一个怀抱中。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稀里糊涂又接着睡。
原本打算效仿民间三朝回门,但是没能成行。因为萧应第二天晚上放过了她,她却没能逃过第三天晚上。一直到第七天,她才算是缓了过来。
她没打算明目张胆出宫,而是如同以前一样易装出行。相似的情景,同样的出宫路,让她脚步变得轻快。
王氏见到她,当然是好一番关心询问。得知她一切都好时,神情放松了许多。但没过一会儿,又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她一看自家老娘这个样子,便知是有事。眼神往旁边的胡婆子看去,胡婆子也是一脸的纠结,跪在她面前禀报了最近王氏的行踪。当她听到王氏前两天出过府之后,她便明白了。定是王氏在外面听到一些传言,所以才有会这样的表现。
王氏不想让女儿担心,一直忍着没问。
燕青却不想王氏心里搁事,直接说起外面的传言,还说传言不可信,前朝小皇帝的死是田家所为。
王氏对于女儿的话,向来都是信的。听到女儿这么说,又想到萧姑爷的为人,她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她是心安了,燕青却是上了心。那样的传言一直没有消停,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她不奇怪有人想搞事,却奇怪萧旻天为什么不强行镇压。回去的路上,她脑海中都是这件事。心想着除非是萧旻天又要算计什么人,若不然不会放任此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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