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道吉日,钟鼓齐鸣,彩绸满天。
何青青于洪福郡正式继任仙盟盟主,挥袖洒下升仙丹。
灵丹如雨落纷纷,典礼声势之壮大,前无古人。
站在千渠城墙上,也能听见对面山呼海啸:
“何盟主万岁!”
“何盟主千秋万代。”
纪辰撑着脑袋,望向洪福郡上空黑压压的云船:“我说他们全都疯了吧,昨天晚上开始喊,喊了个通宵,太阳都被喊出来了。咱们这边组织唱歌都压不过他们。”
卫真钰靠在墙壁上,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那丹药确实古怪。让大家别唱了,准备决战吧。”
他这时不像千渠卫总管,也不像漠北卫王,倒像来千渠之前的卫平。
仿佛将自己的生命看得很轻,是生是死随便混混。
他右手掌心燃烧着一簇紫色火焰,火舌突然窜高。
孟河泽跟他并排靠着,见状抱剑往旁边移了移:“你练‘不尽火’小心点,别烧到我的剑鞘,这是宋师兄给我炼制的宝剑。那何青青,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早知今日,在三生石畔就该……”
他话未说完,被纪辰打断:“不行!三生石畔有宋兄。时间再往前推,那天晚上,若我们三人合力……”
“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卫真钰吐出草根,“咱们现在也不怕她。打赢最后一战,去雪原接宋师兄回家!”
这一战打得实在艰难。
千渠郡凡人居多,打仗期间,百万人的生老病死依旧在这片土地上发生。
千渠人若没有坚定无比的信念,街道上、村庄里早已谣言四起,秩序从内部崩溃。
但弓弦长时间绷紧,总有崩断的时刻。
昨晚三司会议上,司工铁三牛道:“我们拖不起。仓库里的火药、医药眼看就要见底。工坊日夜不停地赶工,时间一长,容易出爆炸事故。”
司农刘木匠道:“已经误了夏收,不能再误秋收啊。”
司学祝凭叹气道:“孩子们太久不读书,连做游戏都是分队打仗。他们太早就懂得了仇恨。”
卫真钰站在城头,高举长剑,对内进行最后一次演讲:
“战斗到了最后关头,千渠到了生死存亡时刻!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打赢这一战,回家收麦子!”
他的语言简单朴实至极,却振奋人心。
千渠人齐声高喊:“收麦子!收麦子!”
洪福喊“何掌门万岁”,千渠就喊“回家收麦子”。
双方听见喊话声,都以为是对方先疯了。
仙盟修士不惜灵气地使用各种神通,争立战功,誓要攻下千渠。
纪辰主控的千渠防护阵已不能挡下所有攻击,孟河泽领队出战,卫真钰派出所有火炮队、火铳队、铁傀儡掩护他们。
一场最激烈、最疯狂的大战彻底爆发。
从白天到深夜,爆炸声如夏日雷鸣,道道火光如紫龙出海,滚滚烟尘笼罩方圆百里的天空。
“他们嗑药了啊?他妹的变这么强!”纪辰抱着阵盘剧烈喘息,站在城头骂脏话。
卫真钰同样不好受。“不尽火”还没有被他彻底收服,他不敢完全放出,以免烧到身后千渠。只操控十分之一对敌,依然极耗精神。
城外战场险象环生,孟河泽浴血奋战,宋院弟子亦无退意。
背后已经是千渠,还能退到何处?
袁青石站在坐船甲板上,指挥战斗:“成败在此一举!这一战赢了,瓜分千渠灵石矿和宝藏,人人有份!打输了,就只能等冼剑尘拿回本命剑,做他剑下鬼魂!各位同盟,拼了!”
地动山摇的鼓声中,仙盟修士血气澎湃,全力进攻。
忽然袁青石心中一凛,纵剑跳下云船。
“轰!”
他方才站立的地方木屑乱飞,火焰燃烧。
云船虽有阵法保护,却没有千渠防护阵那般牢固。各种爆破类符箓如流星从天而降,船队被生生打散,鼓声也被迫中断。
前方的仙盟修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后方起火,以为自己被千渠人包围了,有人继续进攻,有人向后回援,阵型瞬间变得混乱。
“怎么回事?千渠从后面打过来了?”袁青石大喝。
千渠怎么可能还有余力绕到后方袭击他们?
“不是千渠的人!”擅长探查的修士回报。
“还能有谁?!都打到这种时候了,谁还会来?”
千渠外的援兵早已尽数入局,数遍修真界也没有更多能影响战争走向的大势力。
“好像是青崖的人,他们都穿着青衫!”
“青崖不是封院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仙盟众人向身后望,只见青崖的船队从夜云中显出踪影,船头的年轻小修士贴上扩音符喊话:
“千渠的朋友们!青崖来晚了!”
青崖多符修,擅长远距离进攻。
金丹以上的临阵画符,金丹以下的不断打出符箓。
夜空中忽划过一道无比雪亮的刀光,像闪电劈开夜幕!
仙盟最大的云船四分五裂,从空中坠落。
“不好,是子夜文殊的雪刃刀!快退!”
“堂堂青崖院监子夜文殊,竟然这时候偷袭我们!”
你要说他偷袭,又不算完全偷袭,只能说正巧赶上仙盟全力进攻,无心他顾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