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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闲来无事不去找仙尊大人习剑,来玉墟殿凑热闹是为何?”
    话音落下,他伸出手在云殊华眉心处轻轻一点,一道沁凉的法光流入他的神识中,将他脑中的闷窒感一扫而光。
    见云殊华终于松了口气,便又扶着他站了起来。
    “师尊往日又不来这里,我怎么可能上赶着来玉墟殿啊,”云殊华揉了揉额角,将自己抄写的法华经拍在他身上,胡乱说道,“这是师尊几日前罚我写的经文,今日来是要供在天音石的香案上。”
    惊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香案?仙尊大人要你将誊抄的东西供在天音石前,你确定?”
    “千真万确,”云殊华双眸微瞠,将景梵那日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辩解道,“我写的又不差,字也挺好看的,凭什么不能上供天音石啊,你瞧不起我。”
    民间信教者多有此举,平日里将静心抄写的佛藏道经供于开了光的法像前,祈求天道庇佑,护家宅平安,这种习俗由来已久,且族中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对这些事犹为热衷。
    惊鹤的嘴角扯了扯,一脸不信的样子。
    但看云殊华来势汹汹且一脸坚持,应当也不是瞒着仙尊欺骗他,便点头道:“那你随我来。”
    他抬手将结界化去,领着云殊华绕过回廊走进内殿,停在门口处倚着墙道:“这便是天音石了,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抄的东西放下吧。”
    随便?找个地方?放下?
    云殊华从他身后先一步踏进去,看着眼前巨大空旷的殿堂,以及殿堂之中非常朴素的一块巨石,神情有些怔愣。
    “……”
    “香案呢?”他快步上前绕着石头四周转了一圈,随后指着身边的巨石,“这个,是天音?”
    “自然是天音。”惊鹤翻了个白眼。
    不是说凡见到这等圣物,必先净手焚香,随后虔诚跪拜么?为何这里没有香炉,没有净水,连可供放置贡品的桌案都没有。
    只有一张紧挨着挂满壁画的墙且一看就是用于休憩喝茶的檀木桌和两张檀木椅。
    “不太对劲,”云殊华愕然道,“你们从前都是如何供它的?”
    “自我上山以来,天音石前从未有人迎拜过,”惊鹤顿了顿,“你是第一个。”
    云殊华听了这句话,回想起方才惊鹤那意味深长的表情,这才缓过神来。
    景梵这个惩罚分明就有些戏耍的意味。
    明明他根本不相信所谓的沟通天意,为何还要让自己辛辛苦苦抄录经文?
    “怎么,你还要向天音石奉上这法华经吗?”惊鹤挑眉问。
    “抄都抄了,为什么不奉,”云殊华将认真写好的文稿放置在桌面上,随后走到天音石面前拜了拜。
    惊鹤看着他那副正经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殊华,你难道真的相信三重天的神明会听到你的祷告来保佑你吗?”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云殊华闭上眼道,“我只是尊重自己在这件事上作出的努力罢了,师尊给我的惩罚,我不能完成得有始无终。”
    惊鹤怔了一瞬,有些语塞,终究是没有开口,他抱臂看着云殊华完成了全过程,期间一直不曾离开过内殿。
    云殊华知道惊鹤是在防着他,心里像是扎了根刺,怎么想都不舒服,直到走出玉墟殿时神色都恹恹的,看上去心情极不好。
    风鹤一早便在庭中打转,看到云殊华后立刻迎上来:“殊华,仙尊大人唤了你,可你不在,刚刚你到底去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撞进云殊华一双失落的眼眸之中,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你,你怎么了呀,”风鹤扶住云殊华的手臂,“为何失魂落魄的?”
    “没事,”云殊华眨了眨眼,“师尊他现在在何处?”
    “就在星筑后山的竹林里,你快去吧,”风鹤拍拍他的肩,“若你有什么烦心事,见完仙尊大人再与我说也不迟。”
    云殊华点点头,一语不发地走了。
    星筑的后院并不寒凉,竹林立在白雪之中略显冷瑟萧索,微风拂过,沙沙作响,青竹香顺着风传了过来。
    云殊华四处走走转转不见师尊,遂向更深处走去。
    此地雾气很重,水声渐渐,若有若无。
    他循水声而去,渐渐走到一片开阔之地。这里有一处温泉泉眼,是个可以随时沐浴的好地方,顺着泉岸继续走,雾气中隐隐现出一个人影。
    景梵墨发披散,慵懒地倚靠在岸边,大半身体浸泡在泉水里,从云殊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直肩以及坚实的上臂。
    雾色朦胧,不知是热气蒸腾抑或是什么其他的缘故,云殊华的脸腾地一下爬上一抹绯色。
    他悄悄向后走,意图给自己降降温,却见隐隐绰绰之中,景梵睁开了眼睛。
    “徒儿来了。”
    不知怎的,景梵的语调低缓沙哑,在这样奇妙又静谧的氛围中,透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被他这样唤了一声,云殊华的双腿像扎了根,怎么都挪不动。
    他以拳抵唇咳了两声:“师尊,弟子来的不是时候。”
    景梵披衣而起,半干的长发肆意散在敞开的胸口前,水珠顺着他俊挺的眉骨一路滑至纠结,消失在衣领深处。
    轻薄的白衫随风荡起,眼前的人宛若隐匿在天雾中的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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