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床下的江澍晚双眸微瞠,叹息道:“你身上竟然还有另外一颗浮骨珠?”
“你胡说什么,”云殊华皱眉,“我身上只有一颗,是师……景梵给我服下的。”
“不对,这只是其中一个,”江澍晚断言,“你的血,就是第二颗浮骨珠。”
此时,不远处的傅徇又说话了。
“杳儿曾经以性命将浮骨珠炼化,这才保下了殊华,外加从景梵那里意外得来的,正好是两颗。”
云殊华听得云里雾里,低声问:“他说的杳儿……是谁?”
“是傅徇的亲妹,你的母亲,名唤傅杳。”江澍晚平躺在地板上说道。
这句话听起来简直是离谱得可以。
头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云殊华眉头紧皱,还不敢相信:“所以我体内的第二颗浮骨珠,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
“正是。”
这时,卫惝又好奇道:“既然那珠子都溶于云殊华的血水里了,你要如何取出,难不成……把他碾成药丸?”
傅徇不屑地看着他:“殊华体内有天降仙格后裔血脉,来日登上清坞山时可助你正名,有大用,他是一个符号,必须要活下来。”
“所以,我替殊华找了一个替死鬼,代他而死。”
卫惝摸摸下巴,极感兴趣地问:“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子,江澍晚,是也不是?”
“你想让江澍晚替云殊华而死,又要如何动手?”
傅徇面不改色地答:“悬泠山有一种失传已久的秘术,名为换血。简而言之,只需将血引之人抽干,换掉殊华身上的血即可。”
“江澍晚这孩子自小无病无灾,身体健康,本就符合做血引,且他又是暗中抚养长大,日后死了,对玉逍宫不会有任何威胁。”
卫惝双眸中透出兴奋的神色:“哈哈哈哈……看看你自己,傅徇,你可是比我狠毒啊,为了凑齐这些珠子助你永生,连自己的养子和亲外甥都不放过。”
“难怪你六亲缘薄,孤独一生。亲手将身边的人一个个送下地狱,可不就是所谓的缘薄么?”
“哼,命格之语,向来不可信,”傅徇冷声道,“待到殊华娶妻生子,傅家血脉便得以延续,此事犯不着你来操心!”
卫惝开怀大笑起来,故作惋惜地开口:“真是心疼你那个劳苦功高、为你卖命的养子!不知他死前可有机会得知自己的身世?”
傅徇转了转手中的玉笛,漫不经心道:“他的身世?那年两界交战时东域一个随手捡来的弃婴罢了,在这世上,有谁在乎?”
听到此处,云殊华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
他偏过头,在黑暗中打量着江澍晚的神色,却见他面无表情闭上了眼睛。
仿若没有听到一般。
第96章 戴星而出
那两人的交谈声还在继续。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却为了那所谓的秘术,一连搭进去两个后辈,”卫惝讽刺道,“依我看,自私二字已不足形容傅徇公子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傅徇也同样不能理解卫惝苦心孤诣这么多年,竟不是为了他自己。
“论高尚,我确实比不得你,”他反唇相讥,“不过……谁又知道你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为你那早逝的亡兄复仇?”
亡兄二字乃是卫惝的禁忌,他当即大怒,从座上一跃而起,五指成爪狠厉地攥住傅徇的衣领。
“提我兄长,你也配?”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世人皆有一己私欲,有的人恋权,有的人恋势,”傅徇舔舔嘴唇,睥睨着他,“也有的人像我一样,追求永寿。而你呢?你除了喜好下半身那点脏污事,可还有什么追求?”
“哦,我想起来了,你还恋兄,是也不是?”
“你……”卫惝手指骨节因用力发出‘咯咯’声响。
他一把将傅徇推远,咬牙切齿道:“大胜在即,这笔帐先欠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在卫湛的墓前磕头道歉。”
说罢,卫惝一脚踹开屋门,快步溶入外面的夜色中。
听到这,云殊华稍微冷静下来,趁着傅徇将手下叫入房中议事,他悄悄爬出床底。
江澍晚也跟着爬出来,他将云殊华送出窗外,后退两步,脸色很差劲,不见下一步动作。
“快出来啊,”云殊华瞪大眼睛,伸出手去拽他的衣角,沉声道,“你疯了,你要去哪?”
江澍晚只说:“我要当面和他对峙。”
“你先和我出来,现在去除了送死还有何用?”
云殊华焦急不已,偏又不能大声讲话,他强迫自己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去,只会让他将计划提前,到时不仅你遭殃,连我的命都要没了!”
这句话还算有效,江澍晚终于跟着他一同翻了出来。
云殊华顾不得想别的,快步拉着江澍晚走出这个院子,可谁知江澍晚还没走几步,便直接踉跄着跪在地上。
“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但此时不容你消沉,”云殊华弯下腰,按着他的肩与自己对视,“这里处处是傅徇的眼线,你想让他们发现你不对劲吗?”
江澍晚点点头:“是,你说得对。”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失落甚至是悲恸的表情,可每走两步便双腿发软,失去重心,沉沉地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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