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殊华抬起手,在空中僵了一瞬,旋即轻抚上他的背:“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他们彼此之间,谁都不应该说对不起。
景梵紧紧拥住他,迷恋地嗅着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以前的情况永远不会再发生。”
回想到之前经历过的一切,云殊华眸光黯淡下来,说:“如果你说的是这件事,我想……应该不行。”
景梵的动作僵了一瞬。
“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做,除此之外,我和你并不适合──”
“……求你,”景梵打断他,低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云殊华哑然。
今夜闯入军营,本来打算借机看一看他,没想到景梵会和他说这些。
心中复杂的滋味翻涌起来,云殊华定睛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的时机,况且,你认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是重新来就可以解决的吗?”
景梵生怕他说出什么狠绝的话,当下将云殊华收得更紧。
云殊华拍拍他的肩,柔声安抚道:“过去的事都忘了吧,我们要往前看,过好自己的生活。”
少年的声音清澈而坚韧。
景梵失神地看着他,青丝顺着锁骨垂在云殊华耳侧,沉声问:“所以,你现在已经不爱我了,对吗?”
云殊华摇摇头,没有答话。
景梵寻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慢慢道:“从前是我敏感多疑,妄想控制你的全部,可那是我第一次爱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给我改正的机会?”
他看着云殊华的眼睛,祈求道:“算师尊求你了……这样也不行吗?”
在景梵看不见的地方,云殊华攥紧袖口。
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说:“这件事以后再说。”
景梵俯下身,将云殊华的下巴扳过来,视线落到他眉心中淡淡的莲花额印,爱恨交织地问道:“我问你,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选择留下来吗?”
会吗。
男人充满希冀地看着他,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云殊华不知想到了什么,鼻尖酸涩,心脏一阵阵抽疼起来。
他睁开双眼,喃喃道:“我不知道,景梵,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样才能重来?”
“我已经,没有任何一次重来的机会了。”
那最后一次读档的机会,本来是留给景梵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成了不能改变的定局。
景梵看着他,忽然轻声笑了笑。
他从床上坐起,一手捂住自己的眉眼,笑意扩大。
“我在期待什么呢……能在梦里见到,已是很不错了。”
难怪佛语云: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纵有千般苦,欲壑难填。
越是要割舍,就越是放不下、舍不得。
云殊华看着他陷入挣扎的样子,心里一角像针扎一般地刺痛,他伸出手,去抓景梵的衣角。
景梵缓缓将手放下,旋即用温暖的手掌反握住他,轻声说:“这一觉醒来,我还能见到你吗?”
云殊华不忍回答这个问题,定定地望着他。
景梵蹭了蹭他的手,随即躺在云殊华身侧,揽着少年,一番耳鬓厮磨。
直到三更才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第二日,风和日朗,又是一个好晴天。
仙尊难得起迟,守在帐外的侍从不敢上前打扰,直到辰时,沈棠离的副将在营帐外传信,里帐才传出景梵的声音。
他捏了捏眉心,心绪起伏,脑海里闪过昨夜细碎的片段。
可惜这些片段不经细想,稍一思索,便头痛欲裂。
景梵披上外衫,听着外面的通报,嗓音暗哑道:“进来说。”
帐外一道身影犹豫着顿了顿,紧接着便撩帘子走了进来。
甫一走近,一阵清淡好闻的莲香浮在空气中,不远处,屏风后的景梵墨发披散着,眉眼尚有睡醒后未散的缱绻,瞧上去与平日里的清冷仙尊判若两人。
副将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不敢再冒犯。
“仙尊大人,昨日密探递来消息,说是孚城牢狱着了大火。”
景梵没说话。
副将挠了挠头,继续道:“昨夜卫惝恰好在牢中审问犯人,探子说,卫惝目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为何会起大火?”
“这,据说是,悬泠山派人去劫狱,将灵氏女救了出来,不料在途中打翻了火烛。”
景梵道:“命人去查,卫惝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出事。”
“是。”
副将又说:“还有一事,说来颇为蹊跷。”
“今晨沈仙宗的桌上,多了一枚玉令,仙宗大人一查,发觉正好是五域大比时,在裉荒山上丢的那枚。”
“按理说这枚玉令应当是在卫惝手中,不知怎的,竟出现在仙宗大人的营帐里。”
景梵俊眉微敛:“可有看到是何人出入仙宗的营帐?”
“守夜的将士都说没有看到。”
想必送玉令的人有几分功夫。
景梵沉吟片刻,道:“仙宗大人在何处?”
“大人正在练兵场,约莫在准备今天的夜袭,故而一时脱不开身。”
景梵应了一声,脑海中又晃起云殊华的身影。
思绪翻覆,他从屏风后走出,低声道:“着几人速去军中搜寻,找到云殊华后,立刻押到主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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