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说:“……阿婆,我其实想跟你打听个事儿。我想找份工作。”他听那小孩叫奶奶,又看她两鬓斑白的发丝,琢磨了一下称呼。
——见老妪脸上没有不愉的神色,他这喊声才落实。他是准备好了稍微看到不愉快,就立马换称呼的。
一边说,他一边试着学旁边那些人的动作,一手握住稻秆,一手拿着镰刀抵住稻秆,往自己这个方向一拉。
看别人弄和自己弄,还真的不是一回事。
老妪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一愣,后又是心头一跳,难免顺着他的话想到,这后生是帮她“做工”来了?可,可是她根本付不起钱啊。
——所以这后生是盯着她祖孙俩势单力薄,明显拒绝不了他,所以才过来的吗?
不是老妪要将人心想的那么坏,而是这个世道,让慈眉善目的菩萨面容下都是恶鬼修罗。
正当老妪想着对策的时候,就听言夙割倒了第一把稻谷,将它反倒在一旁。
“不知道阿婆您有没有什么建议?”言夙问,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祖孙俩的这片田,又看了看手上的石镰刀,估算了一下全都割完的时间。
——很好,应该不耽误他去找工作。如果阿婆能有什么好建议的话。
阿婆:“……”,喜出望外的阿婆,“逃出生天”不用“雇人割稻”的阿婆,当然是有好建议的。
因为心里误会了人家好后生,阿婆十分的不好意思,正打算给言夙说几个自己知道的要招工的地方。
就见刚才似乎还不习惯弯腰割稻的言夙,握着那柄她用起来废老劲、却又不得不珍惜着用的石镰刀,风一样在她的稻田里刮过,所到之处稻谷平整的躺下了,一副“安乐且安详”地整整齐齐模样。
她仿佛听到一阵阵地轰鸣声。
第18章
老妪和身边的小孙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亩多的地,在言夙的手下,像是只有几垄地似的,前后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吧?
他们这边过快的速度,很快就引起相邻的几家人的注意。
——最开始他们连人都没有看到,只见到那一排排的稻谷自己就倒下了。
他们惊吓的险些就扔了手里的镰刀,而且也是惊吓过度才失了声,不然就得一声接一声的惊恐尖叫了。
升起的太阳开始展露它的威力,可他们却身子发颤,背脊冒冷汗,连想将目光从这诡异的一幕挪开都做不到。
眼睁睁看着稻谷倒伏干净,露出一道人影来。
言夙直起身子,甩了甩手上的镰刀挂着的稻草——虽说他很快就弄完了这里的稻子,但依旧掩盖不了这东西难用的事实。
不过,幸好没有弄坏人家的东西,言夙转身将镰刀放到老妪身边去。
“阿婆,接着这要怎么弄?”他看着边上一个木盆里,装了一些稻谷和碎稻草,旁边还放着木制的梳子一样的东西。
震惊的老妪磕磕巴巴的道:“拿那个,把稻谷梳、梳到木盆里。”
——其实别人家都是将稻谷在木桶里摔打,那样比她这个法子快许多,只是她的力气到底不如年轻人。
如果那样摔打稻谷,她的胳膊第二天肯定连抬都抬不起来。
这样的“梳理”虽然也会让她的胳膊与双手都酸疼的很,但还不至于连筷子都握不稳。
按照老妪说的,言夙坐到了木盆前,先抓了一把稻谷来试手。
老妪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惊又大喜,激动地道:“谢,谢谢。小伙子,小伙子这些老婆子自己来就好了。”
——总不好一直麻烦人家吧?人家还是有正事儿要干的。
老妪一边拉着言殊的手,一边说道:“老婆子见识少,知道的招工也不是特别多。”
“我只听我那大孙儿说,镇上有两间铺子招工,一家杂货铺要伙计,一家酒楼要账房先生。你可去看看你能做哪个。”
不过这事儿她都听大孙儿念叨了两天了,也不能确定这俩家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人手了。
想到这些,她就更催促这好小伙子赶紧着去了。
“这出了村口,一直向东,顺着那道儿走上一个半时辰左右,就能见着城门了。”
“这路程可不算短,你这时辰过去,到了城里都午时了。”
老妪连催带推,言夙听她说需要走这么久,也不好再耽误——一个半时辰就是三小时,这路可真够远的。
在其他人的注目下,言夙跟老妪和男孩道别,按老妪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次倒是没跑出残影,他还得考虑点事儿,比如他是能做伙计还是能做账房先生?这两样他好像都不会哦。
眼见着他的背影渐渐模糊,一直压制着浑身好奇的众村民,终于爆发了。
极其嘈杂的声音传出来,字字句句都围绕在言夙身上,然而这时候言夙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所以飞快的跑动起来,犹如一阵风刮过了村口。
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也就不知道整个村里的人险些因为他耽误了今日的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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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夙按老妪所说,一路向东飞奔——一是怕店家已经招到了人,二也是做了后手准备,如果没有应聘上那两个职位中任何一个,他还能有时间再找找其他的。
他这一路上倒也遇上了三三两两的人,但都是闷头走着自己的路,身旁风一样刮过一个人,他们也没太在意,好几个还说终于有了些风,有些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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