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找上山的两个护卫速度也没慢的可怕,风雪刚起没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将一应收获都送到了苗大厨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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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铜锅被摆在桌子中央,四边摆上肉片菜蔬——言家的大棚里,因为今年有时间也有了些许经验,护卫们种的菜,种类要比上一年多。
今日的饭桌上还有新鲜的嫩叶菜,虽然不如时令菜那般翠绿,但能在这个时节吃上鲜嫩爽口的蔬菜,还是很令人欢喜的。
——当然,在座四人,依旧是只有言夙是这样的想法。其他三人均是有过见识的,往年冬天也没多缺过蔬果。
只能说,大户人家呀。
言夙招呼大家不要拘束,想出什么就自己动手。
“言公子这拨霞供倒是与在下平时吃过的有所不同。”陶允熙看着中间似乎竖着一口烟囱的通过,看着沸腾的汤水,忍不住下了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
看着言夙的肉片下去后摆动两下就拎起来,连筷子都没撒开过。
——往日他们即便是吃拨霞供,也是有小厮伺候着。菜色上也确实是没有这么丰富,不是他们穷,而是很多东西他们平时不屑吃呀。
但似乎是言夙的带动,渐渐地他们都有了尝试的欲望。
贺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捉摸不住的情绪,沈飞玹此刻已经顾不上注意这个古怪的男人了,反正他总不可能当着言夙的面儿,无声无息的给食物下毒吧?
既然不能,那就先吃好了再说。
沈飞玹很快就造完了一碗蘸料,扯过一旁带轮子的小柜子,开始重新调配,这次他直接配了两碗不同的口味的。
相较于沈飞玹的自如,陶允熙和贺渊虽说被言夙招呼着不要拘束,但到底是没有彻底放开,对这吃火锅的热辣氛围颇有些游离在外的意味。
但好在苗大厨的手艺好,而且食材的分量也是足够,几人也不至于没吃饱。
酒足饭饱,护卫进来收拾碗碟,言夙便准备跟沈飞玹商量一下让贺渊去他的房间留宿一晚。
哪知道平时不那么好说话的沈飞玹这次根本不用言夙开口,起身活动了一番脖颈、手脚,就对贺渊说道:“言家地小,今夜怕是要委屈贺公子跟我挤一挤了。”
贺渊一笑,原本有些狭长的双眸就更是弯月一般:“还要多谢言公子、沈公子好心收留。谈何委屈一说。”
沈飞玹总觉得原本是令人心疼、怜惜的病美人,这么一笑却让他觉得一柄冰寒刺骨的剑从他的脖颈处划过一般,并不是多重的伤害,但让他脊骨一寒。
但眨眼间,那样如芒在背的感觉却又消失无踪,让他恍然以为是错觉。
他笑着,和煦的道:“那就请贺公子跟我去认认房间。”
“这天寒地冻、山野村庄里也无甚乐趣,只怕我们得早些就寝了。”
沈飞玹提防着,将贺渊给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剩下言夙和陶允熙两两相望,陶允熙刚张口,言夙就道:“我去叫苗大厨来带你去认门。”
之前见到苗大厨的时候,言夙就跟他提过,对此苗大厨自然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胆量。
——天晓得陶允熙今天是来“坦白”的,想留下来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苗大厨心中惴惴,想要知道陶允熙劝说的结果,却并不知道这个代价其实自始至终也只有他。
言夙看着苗大厨带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不舒坦,虽然之前问过苗大厨走不走,也说好了要走也得是他找到厨子之后才能走,可现在他拒绝了陶允熙的“出山”建议,陶允熙会不会一气之下……
啧,当人可真烦。
言夙转回后院,去看了看几个崽崽。
大崽现在已经从之前的“亲朋好友问候学业”的折磨之中缓过神了,正低声哄着小崽睡觉。
小崽迷迷糊糊地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进来,可是在哥哥有节奏的拍打中,还是慢慢沉睡了过去。
大崽这才轻声问起言夙:“爹,今天那个秦叔叔,是什么人啊?”
言夙也没纠正大崽的称呼,也没隐瞒大崽。
“是个大官的儿子。”言夙道。虽说对“兵部尚书”到底是多大的官也没什么概念,但应该不是个小官吧,不然也不能对他说那种“只要你有远大抱负,我就有舞台给你施展”的话。
大崽点点头,神色中露出些许紧张,他已经是在极力克制了,但到底还是年岁小了些。
他忍不住揪住了言夙的袖子,稳住了声音问道:“那他来,是干什么的?”
——安稳生活快一年的时间,但陶允熙的官宦之子的身份,还是叫大崽一瞬间想起了当初的家破人亡。
他很想问清楚到底是不是来抓他们的,可那话又堵在喉咙口,如何也说不出来。
言夙看着大崽越发有点苍白的脸色,眉头一蹙,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掖好了被扯起的被角。
拉过一旁的小被子将大崽盖住。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言夙检查了一下大崽的身体,却没有察觉出问题。
便知道这又是人类的情绪问题。
大崽刚生起的情绪,被言夙这一番关怀给彻底打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爬出言夙的怀抱。
可看着言夙的神情,不禁又很是贪恋,忍不住劝解自己,这个时候弟弟都睡了,也看不着他这样,他这会儿不用给弟弟树榜样,应该也没问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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